蒼婪更生氣了:“你才死了娘子呢!”
塗山白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我娘子早就死了。”
她掏出一根木片,修理着圓潤的指甲,一邊搓一邊說:“對啦,你上次從我這裡順走的鍋碗瓢盆還沒算賬呢。”
塗山白不知道又從哪掏出來一個破算盤,一隻手敲得啪啪響:“一隻鐵鍋兩枚金币,兩隻碗一隻各十枚……”
蒼婪一把搶過塗山白手裡的算盤,捏在手裡上下搖晃了幾下,下巴都要驚掉了:“等等等等!一隻破碗十枚金币?你這是搶錢吧!”
塗山白笑着說:“那兩隻碗可是古董,十枚金币都算我給你的友情價了。”
見蒼婪把這隻破算盤捏得咔咔作響,塗山白隻得收回之前的話:“你要是不給我錢,那就……當我送你的。”須臾她眼珠子一轉,笑道:“不過你就相當于欠我人情了。”
蒼婪冷冷地哼了一聲。
塗山白看着這條蠻橫不講理的惡龍,心中千般萬般憤怒,最後也隻能打碎了咽進肚子裡。她轉移話題:“我前些日子教你走的淑女步,你學會了嗎?”
蒼婪原本坐得沒個正型,聽到塗山白的這番話之後,瞬間坐直身體。但是,再淑女的僞裝,都掩蓋不住這條惡龍的嚣張氣焰。
一提到這個,蒼婪就憤憤道:“一點用都沒有!”
塗山白一臉詫異道:“我教的東西怎麼會沒用呢?”
蒼婪氣憤道:“她問我是不是被什麼髒東西附身了。我朝她暗送秋波,她竟然說我眼睛抽筋,還要帶我去看大夫!”
塗山白的臉色漸漸變得有些怪異,她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看着眼前這條蠢龍,輕輕咳嗽了兩下。
緊接着,她結結巴巴地說:“這個……這個……”
蒼婪又是一陣氣急敗壞:“什麼這個那個的,你就是沒用!”
塗山白終于找到機會彎了彎僵硬的嘴角:“好好好我沒用。”
蒼婪随手從腰帶上摳下來一塊寶石,丢給塗山白:“我今日來未曾帶金币,先欠着。”
塗山白對這條龍的底細已經差不多摸了個清楚。
有錢,但是摳門。
蒼婪見塗山白家家徒四壁,已經沒什麼可以拿的東西了,準備再去老鳳凰那裡碰碰運氣。
塗山白盯着蒼婪的背影,撫摸着自己那條柔軟蓬松的尾巴。她歎了一口氣,好言相勸:“我告訴你啊,和人類在一起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蒼婪扭頭,忍不住說:“誰跟她在一起了?我隻是看她可憐罷了。”
塗山白:“真的嗎?”
蒼婪:“真的。”
塗山白歪頭笑道:“真的?”
蒼婪:“……”
塗山白一手托腮,抱着自己唯一剩下的那條狐狸尾巴,一隻手不輕不重地敲擊着桌面,滿面愁容地說:“老娘當年可是九尾狐。”
她歎了一口氣:“我給你一個忠告,藏好你的護心鱗,不要被有心之人拔了去。”
“我的護心鱗……”蒼婪喃喃一句,搖搖頭說:“它長得好好的,怎麼會被人拔去呢?”
塗山白喝了一口茶,笑道:“這是我作為過來狐對你條小龍的忠告,你聽聽就罷了。人心,比什麼妖魔鬼怪都可怕。”
蒼婪卻不屑一顧道:“你放心吧,我探查了她裡裡外外,就是個虛弱的普通人類而已。不要說是護心鱗了,就算是一根毛都拔不下來。”
塗山白皺了皺眉:“你有毛嗎?”
蒼婪:“沒有。”
“……”
離開狐狸洞後,蒼婪想到她跟玉璇玑保證說,一定會帶好吃的東西回來。倘若她空手而歸,在人類面前豈不是丢了面子。
這種事情要是傳出去,她堂堂黑龍大王的響亮名号就要被贻笑大方了。
九尾狐這邊連根毛都沒有,蒼婪想去老鳳凰那邊碰碰運氣。但是她不久前才被老鳳凰抓起來教訓一番,倘若再被抓起來,估計真的要被她扒皮抽筋剔骨取肉,給她那隻臭貓做口糧。
蒼婪在天上逡巡了一圈兒,沒找到小兔妖的蘿蔔地,甚至連一根菜葉都沒見到。
這該死的鬼地方!
蒼婪在心裡罵了一句,落在地上化作人形,悄悄回到了龍潭的洞穴内。
石床上沒有人影,玉璇玑也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不過幸好,蒼婪用鱗片化作的那條小龍,可以告訴她玉璇玑具體所在的位置。
蒼婪溜進廚房,見玉璇玑正在用泉水清洗着一盆胡蘿蔔。
她用那隻被蒼婪砍豁口的刀,利索地将一條銀魚刮掉魚鱗。開膛破肚去除内髒,用清水沖洗幹淨,雪白魚肉被那雙骨節分明的蒼白雙手,熟練地切成薄薄的魚片。
蒼婪看着玉璇玑在廚房裡忙碌的背影,站在她身後歪了歪頭,眼神中充滿着疑惑之色。
胡蘿蔔是從哪來的?
不對。要緊的不是胡蘿蔔,而是玉璇玑怎麼會爬起來給她做飯。不過看樣子,玉璇玑切魚的手法非常娴熟,難道她失憶前是個廚子?
廚子好啊廚子好,蒼婪舔了舔下嘴唇,越想越饞得慌。
玉璇玑身上穿着一條獸皮圍裙,從背後看過去,她的腰仿佛比平日裡更加纖細,雙腿也更加修長漂亮。
蒼婪看得面紅耳赤,她捂着心口,胸腔裡的那顆心髒砰砰直跳,耳朵似乎都能聽見震耳欲聾的心跳聲。她欲蓋彌彰地捂着耳朵,心跳聲越來越強勁。但是蒼婪後知後覺發現,她身上好像少了些什麼。
護心鱗……
她好像從未有過這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