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正盛,參天大樹底下卻涼風習習,蒼婪和玉璇玑面對面坐着,面前還放着一套茶具。
這套茶具還是三個月前隔壁山頭一隻千年樹妖“進獻”給蒼婪的,蒼婪是蠻荒唯一一條真龍,有呼風喚雨撼天動地之力。蠻荒從開天辟地之時就開始幹旱,自從蒼婪來了以後,蠻荒就時不時地下雨,對于這些妖怪們來說簡直是天降救星。
蒼婪平日裡雖然驕縱跋扈,總喜歡抓一些毛茸茸的小妖怪逗着玩兒,但是蠻荒中絕大多數妖怪們也隻是嘴上吐槽吐槽而已,生怕惹惱她不給下雨。
一開始蒼婪靠着武力征服蠻荒這些千年大妖,後來漸漸的,大妖們發現了她能呼風喚雨,漸漸将她奉為“蠻荒之神”。每隔三個月時間,每個山頭的妖王都會進獻一些有意思的奇珍異寶,投其所好。
過幾天就是每三個月一次的進獻日,這些大妖王們都會親自前來。蒼婪平時不怎麼喜歡熱鬧,妖王們隻需要将寶貝們交給黃六她們便可自行離去。
蒼婪盯着眼前流光四溢的琉璃盞,将杯中淡綠色的茶水一飲而盡,口腔和舌根彌漫着苦澀滋味。她整張臉皺皺巴巴的,飛奔到樹下一陣幹嘔,面露痛苦之色。
玉璇玑見狀放下琉璃盞,手臂輕輕攬着蒼婪的腰肢,一隻手貼着她的後背上下撫摸着,滿眼都是心疼:“阿婪,你怎麼了?隻是喝了一點茶水而已,怎麼這麼大反應?”
蒼婪哽咽道:“娘子,這茶……好難喝,你是從什麼地方拿出來的?”
玉璇玑轉頭看向同樣被苦得龇牙咧嘴的黃六,見她口吐酸水,跪在樹底下哀嚎着,隻好說:“是我找出來的,上面寫着一個‘茶’字,我就撬開一塊放進去泡了泡。”
見玉璇玑喝了茶水卻依舊面色如初,蒼婪疑惑道:“娘子,這茶味道又酸又澀,你怎麼就沒有一點反應呢?”
玉璇玑彎了彎唇角,笑着說:“我倒是沒嘗出多少苦澀滋味,喝起來反倒還有些回甘,嘴裡甜絲絲的。”
蒼婪的目光被玉璇玑淡紅色的嘴唇吸引了,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讓我嘗嘗。”
玉璇玑愣了一瞬,唇角微微上揚了一個柔軟的弧度,笑着問:“阿婪,你方才說什麼?”
蒼婪的臉紅得發燙,兩隻耳朵熱騰騰的,紅到幾乎要滴血,哪怕藏在烏黑的發絲當中,還是被玉璇玑敏銳地發現了。
玉璇玑朝她伸出一隻手,輕輕撥弄了一下蒼婪鬓邊的發絲,趁機捏了捏她滾燙的柔軟耳垂。
蒼婪把臉扭到一邊,咬緊後槽牙,不敢直視玉璇玑的眼睛,心虛地說:“我……我說……我想……”
她悄悄用餘光偷看了一眼玉璇玑,見她笑得如沐春風,那張臉瞬間紅得更厲害了。
蒼婪搖搖頭:“我什麼也沒說,你什麼都沒聽見。”
玉璇玑唇角彎彎:“可是我剛才明明聽到你說,你想嘗嘗……唔……”
她的嘴被蒼婪一隻手猛地捂住了。
蒼婪用手捂着玉璇玑的嘴,對方柔軟溫熱的唇瓣貼在她的手心裡,似乎還帶着幾分濕濡感。她的心狠狠跳了好幾下,被玉璇玑嘴唇觸碰過的地方又熱又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傳遍全身各地,比被天雷劈了的反應還要大。
玉璇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蒼婪突然松開了對她的鉗制,一頭鑽到地裡開始除草挖地,幹得比剛才還快還賣力。
黃六蹲在菩提樹底下吐着吐着終于吐完了,她甚至還把早上吃的一隻山雞給吐了出來。
玉璇玑倒了一杯白水端過去,擔憂道:“黃六,你沒事吧。”
黃六受寵若驚地接過玉璇玑遞來的水,仰頭一飲而盡,嘴巴裡又酸又澀的苦味終于被沖淡了一些,面色猙獰道:“多謝夫人……嘔……”
蒼婪一邊埋着頭挖地,一邊用餘光悄悄盯着玉璇玑。見玉璇玑對這隻黃鼠狼比自己還溫柔,舌根上的苦味漸漸彌漫至整個口腔,喉嚨裡又酸又苦。
明明她蒼婪才是玉璇玑的娘子,可玉璇玑對誰都那麼溫柔,蒼婪尤嫌不夠,想讓玉璇玑全部的心思和目光都在自己身上。
想到這裡,蒼婪那雙淡金色的眼珠輕輕轉了兩下,使了個分.身術溜到了塗山白的狐狸洞内。
塗山白正坐在書桌前創作話本的後四十回,見到蒼婪不打一聲招呼就跑過來,頓時有些心虛。
可蒼婪此刻滿腦子想的都是怎樣讨得玉璇玑的歡心,讓她的心留在自己身上,自然沒有發現這隻狐狸精的異常。
塗山白不動聲色地将話本蓋上,放下毛筆,笑吟吟地說:“來找我做什麼?”
面上看起來波瀾不驚,實際上她心裡慌得很,還以為是這條惡龍發現她将自己寫進話本裡,特意過來興師問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