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芷川未言未語,盯了一會蔡芙,輕聲道:“趙子恒比我更先适應這裡。”
蔡芙沒聽清,近身問他:“你被趙子恒打,要不要告知夫子?還是你有什麼難言之隐?”
“一點口角,你不必憂心,我與他之間的事會告訴夫子的。”
蔡芙想到這也許是阿母說的家醜不可外揚,他們要關起門解決,點頭示意理解。她站在此地回想自己找姜芷川的目的,忙告訴他那個貨郎今日過來前街了。
姜芷川如往常一樣淺笑道:“多謝你來告知我此事。如若你沒什麼事,我去更衣了。”
蔡芙心底好奇,她既想知道姜趙二人為何吵架推搡,又想知道姜芷川為何想知道這個貨郎的事。
隻是與姜芷川相處已久,她知曉這個樣子的芷川心情不妙,隻能走開。
姜芷川回屋更衣後去了隔壁,屋内一個妙齡男子正在寫信,此人名叫青奴。如若蔡芙在此就會認出他是被二牛感慨“膚白貌美不似凡人”的總角少男,自他來蔡家塢後幾乎足不出戶,一次也沒與蔡芙碰面。
姜芷川道:“那個神都口音的貨郎又來了,如無意外,他應該就是趙子恒招來的趙家奴。”
青奴起身行禮後答道:“不是來找我們的人,卻也露了行蹤,我會和趙公子詳談一番,這貨郎令高登去了結。”
蔡芙帶着滿腹心思歸家,照常在門口喊了幾聲,卻見家裡安靜異常,廳下桌案亂作一團。
蔡芙察覺不妙,忙往裡屋走去,循着聲響去了二姊屋裡,隻見阿母正在梳理散落的發髻,大姊在給二姊手臂發青處上藥。
“阿母,家裡着了賊?”蔡芙驚懼發問。
蔡平女見女兒回來了把她招到眼前,“二狗阿母今日沒找着二狗,覺得他平日裡跟着你做水牢遊戲,必定與你有關,來我們家和我撕扯了一番,方才有人來說二狗在草堆裡睡着了,她才離開。”
“小妹,你是不知道圓二嫂發瘋多吓人,她待二狗如寶貝一般緊張,和阿母吵起火了還用東西打阿母,被二妹攔下來了。你瞧二妹這手臂都發青了。”蔡蓮停下塗藥,轉身對蔡芙道,“你們這個遊戲玩這麼久了也該停了,之後不曉得會徒添多少麻煩。”
“小妹,你想玩就繼續玩。”蔡荷這時出聲道。
蔡平女沒贊同也沒阻止,道:“本來我不願意幹涉你這遊戲,隻是你得拿出個章程,不能開了這個頭,讓你莫名奇妙變成這群孩子的照看人,什麼責任都攬到你身上。我這邊也會帶着你阿姊去他們家和他們朝門讨個公道。”
蔡蓮一貫是個少數服從多數的,她本來看到阿母與荷妹受傷,心裡埋怨圓二嫂也有些遷怒小妹。但家裡人都不怪小妹,她就覺得自己心地不善良,怎麼能責備家人。等聽到阿母要去圓二嫂家讨公道,她忙勸阻:“不行,圓二嫂本來就厭惡阿母,還是等阿父回來再去吧。”
蔡蓮知曉,蔡家塢最恨母親的,不是别人,正是圓二嫂。
她和母親同一年成親,偏偏她的孩子一個個幾乎都夭折了,阿母生下的孩子全都活下來了。
“她本來就讨厭我?”蔡平女聽到大女兒的話詫異問道。
蔡蓮點頭,“阿母,你沒發現圓二嫂常常用眼睛撇你還用話擠兌你麼?”
蔡平女震驚了,“什麼時候?”
“她幾個孩子都死了,偏偏與她差不多時候懷孩子的阿母你都生下來了。直到她終于求子得來了二狗,阿母卻生小妹的時候難産,圓二嫂才覺得腰杆挺直開始擠兌母親,她見母親生下幾個女兒過得一點也不焦心,她心底就更不舒服了,此後看阿母的眼神非常不對勁。”蔡蓮細細道來自己的察覺,加上了一些細枝末節。
蔡芙聞言敬仰看向阿姊,“大姊,你太厲害了這也能察覺到,若不是你,我們都不知道這事。”
蔡平女也說:“大女辨人遠勝于我。”
蔡荷自幼跟在大姊身後長大,親近蔡蓮已久,此時雙眼明亮看着蔡蓮,“蓮姊你真厲害。”
蔡蓮被母親姊妹們誇得臉色泛紅,“我哪有你們說的那麼厲害,隻是祖母在世時就曾說過圓二嫂就喜歡和阿母攀比、妒忌阿母,我才留心的。”
蔡芙道:“大姊别謙虛,你這樣留心圓二嫂,全都出自你對阿母的孝心。”
蔡蓮聞言看向阿母,隻見阿母慈愛地望着她,那雙總是望着小妹的雙眼,如今也望向了她。
蔡蓮鼻尖一酸,恨不得把心抛出來都給阿母。
天色漸深,蔡紹終于歸家。正當他拿起碗水飲時,蔡芙同他講了此事還叫他一起去讨回公道。
卻見蔡紹雙眼緊盯蔡荷,問了一句衆人震驚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