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娘子盡可放心,我不會與你争搶。”
“我……我何時說要……”好似又踩了宋施盈的線,激得她惱羞成怒,“自古婚姻遵從父母,何時有自己選夫的先例?真是不知羞恥!”
安國公府的規矩便是女子可自行選夫,雖各家心中知曉,卻不宜拿出來鬧得難看。
江洛橋望見遠處不知情的婁氏言笑晏晏,當下冷眼觀,聲音都沉了幾分。
“那如今便有了,我便是先例。”
“女子當賢良淑德,若活得潇灑肆意便是罪過嗎?女子應出嫁從夫,那為何不可自選夫婿?這世間對女子的束縛本已夠多的了,你身為女子反以此束規同類,當真可悲!”
她本是有意提醒宋施盈破了這束縛活得自在些,可她非但沒聽懂,反倒愈發出言不遜。
隻見她坐直了身子,看見小王爺再進一球笑眯了眼,嘴裡卻吐出言語惡毒至極。
“也是,你自覺一枝獨秀得意洋洋,眼光也是獨一檔的,否則又怎麼會與這裴瘸子糾纏不清?”
江洛橋第一反應是轉過頭瞧了瞧一旁坐着的裴恪。
他腿腳不便,這些宴會本是不參加的,今日卻不知為何赴了宴,又恰巧聽到這些話。
許是習慣了這些辱稱,他全身隻有眼睛眨着,似乎宋施盈口中的“裴瘸子”并不是自己。
他看着那些那些賽馬馳風的身影,不知眼中是否閃過曾經的自己。
這般想着,江洛橋怒意更甚了。
她起身到宋施盈身旁,居高臨下地盯着,那群少年郎縱馬本來,帶過的風卷起她兩根發絲,正落在宋施盈臉上。
“叫裴郎君。”
太子太傅在朝中地位與安國公府不相上下,宋施盈自诩溫婉賢淑,但作為家中獨女還是養了些嬌貴脾氣,現下對峙着不肯認慫。
“我就叫裴瘸子怎麼了?裴瘸子裴瘸子……”
江洛橋胸脯起伏着,心生一計,往宋施盈身上倒了去。
“哎呀!”
“你給我起開!”
宋施盈吓了一跳,手一揮便打翻了新煮的茶,把江洛橋推至一旁。
很快她便察覺不對勁,身上紅點驟起,癢意漸生。
“你做了什麼?”
江洛橋先是吃了顆藥丸,又拿出一顆放至她眼前,說道:“給他道歉。”
“做夢!”宋施盈把脖子撓出了一道紅痕,“我要告訴我父親!”
“你大可去好了,此行未有醫者随從,待你至京中早已奇癢難耐,屆時留了疤,太醫也隻會診出蚊蟲所緻。”
此地洋辣子甚多,而江洛橋所用本就是其幹粉末,屆時自然無法證明是人為。
宋施盈癢得早已渾身發熱,紅點逐漸蔓延至面上,此刻再高的自尊也低頭了,她看了看若無其事的裴恪,低下了頭。
“對不起。”
江洛橋不滿意:“對不起誰?”
她暗暗捏了大腿處,咬牙:“對不起,裴郎君。”
“早該如此,何必遭罪。”
宋施盈吃了藥被婢女扶着離開,此刻那些看戲的小娘子深覺江洛橋不好惹,便也不敢再言語。
江洛橋轉頭細察裴恪的情緒:“裴郎君,你可還滿意?”
可還如往常一樣,裴恪并未給她眼神,隻說一句“多管閑事”。
她抿抿嘴,倒也不求什麼,隻是做了想做之事罷了,便也未多想。
“小心!”
馬場那方傳來驚呼,江洛橋微微側頭,飛速打過來的馬球在她眼中逐漸放大,好在她及時向一旁側過去才幸免于難。
不過,情急之下,她并未注意到那是個台階,一時未站穩,直往地面倒去,心中絕望無疑。
若腰眼處再磕在坎兒上,隻怕真得躺上幾日了。
此時卻有一外力将她拉起,整個人撲了過去。
這是江洛橋第二次與裴恪近距離四目相對,第一次他将她推開,第二次卻主動拉入懷。
他面色淡如水,清冷的眼眸不帶一絲情緒,鼻骨挺得恰到好處,整個人彌漫着一股藥香味,逐漸往她身上擴散。
她的手摁在寬闊的胸膛上,下一刻卻她又被這股外力猛然推開,好在青榕跑過來扶了這才穩住。
江洛橋愣了神,再回神時裴恪早已不見了身影,隻望着尤七快步将人推走,才發覺脖頸處逐漸發燙。
“青榕……”她斂下眉眼,微微張着嘴,“方才他是救了我嗎?”
青榕也驚愕得緊,這裴郎君無論何時都是一副局外人的模樣,竟還有主動相救之時。
那小王爺一行匆匆過來,卻見江洛橋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