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裴恪,她心中始終最在乎的是女兒與盧蔺容的男女之情,二人同住一個屋檐下更易暗度陳倉,一時情難自禁難免生事變。
是以,江洛橋擺明了态度,主動提及盧蔺容娶妻之事。
婁氏是個聰明人,一想也明白了,但還是再度确認:“你的意思是,先為你兄長娶妻?”
“正是。”
她心裡有了盤算,此行有意外之喜,頓時氣也消了一半,可一看裴恪那不能動彈的雙腿,又覺得自己命苦了。
“那你也不能嫁他!”
“我不嫁他,但也不容他人傷他。”
不僅是他,還有世上千千萬萬身殘之人,他們本該受到更多關愛,卻橫遭作惡了此餘生。
她能救一個,便是積攢一世功德。
“你……”婁氏瞪了江洛橋一眼,裹得她緊緊的,“跟我回去。”
尤七背着手走到裴恪身旁,往門外望去,低下頭附到他耳邊。
“郎君,人走了。”
裴恪聽出調侃之意,黑了臉,毫不客氣地給了他一肘子,豈料這是個沒心眼的,樂呵着往虎口上送:“您對盧二娘子似乎與從前不同了。”
“有何不同?”
他托着下巴:“屬下沒想到您會救她。”
裴恪垂下眼眸,滑動輪椅行至窗邊,清冷的聲音響起:“留着她還有用。”
“當真?”
裴恪眼神警告:“尤七,我最近是不是對你太好了?”
這下尤七不敢多說了,若真被罰了,隻怕半個月都下不得床。
隻這麼一想,他便汗毛豎起,麻溜地逃了出去。
可這人慣是個嘴碎的,出了門又折回來,探出半個頭喊道:“那藥膏我還留着,您若是想要了,隻管差我給您送來。”
他頭一縮,那茶杯砸在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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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遠侯夫人慣愛設宴的,明裡是廣交良友,打的卻是為兒女選姻緣的心思,不過大家皆如此,便也樂得去赴宴。
江洛橋再來威遠侯府,則是為盧蔺容娶妻之事。
婁氏會拿捏人,此舉殺人誅心,若她真是盧瑤貞,隻怕要氣得幾日睡不着覺。
她不愛熱鬧,便尋了個由頭躲在一旁,偏生那幾個女子擠在她身旁嚼舌根。
青榕指了指那綴有白玉蘭蝴蝶步搖的女子,說那是刑部司郎中家的嫡女葉雁。
葉雁摸了摸鬓發,望着遠處剛進門的女子皺眉道:“她怎麼也來了?”
旁邊有人應了:“你沒聽說嗎?楚家要嫁女了。”
“大女兒瘸了一條腿夠遭嫌的了,至今還不知所蹤,楚家想要将二女兒嫁出去談何容易?”
“那有什麼辦法?楚大人前幾日升了官,可不得趁此機會嘛。”
葉雁冷哼一聲:“跟國公府那二娘子一模一樣,不知羞!”
本着聽話本子的心思江洛橋才沒離開,沒想到繞到自個兒身上來,低了頭,卻被葉雁注意到。
“這位娘子少出門吧?可有聽說過國公府二娘子?”
“略有耳聞。”
江洛橋沉聲,不想理會多嘴多舌之人,可此人是個看不懂臉色的,又纏了上來。
“哎喲那個小娘子啊可真是了不得喲!這段時日跟裴家三郎糾纏不清的,我能是什麼好東西嘛!”她搖着帕子捂嘴笑,“我還聽聞她與自己兄長有情呢!”
這些日子看來,盧蔺容對盧瑤貞也是有情的,可這情頗為複雜,當真有些看不懂。
盡管如此,江洛橋還是忍不住辯駁了一句:“可京中皆知她二人不是親兄妹。”
“這你就不懂了吧,此人嬌蠻跋扈,京中不知有多少人看不慣她,若此事當真,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
“那真是可惡!”江洛橋眸子一轉,問她,“這麼說,你也看不慣她?”
“那是自然!”葉雁撇了嘴,又笑問,“你是哪家的娘子?”
“國公府家的。”江洛橋也學她那般笑着,“二娘子。”
怪有趣的,她看着葉雁那笑凝固在嘴邊,緊接着讪笑兩下,不敢再接話,低下頭逃也似地離了去。
青榕給江洛橋換了個湯婆子,知道她想知道什麼,主動提起:“娘子,那是楚家二娘,楚鸢兒。”
楚家?
她忽地想起方才幾人話中提及楚家大女兒傷了一腿,至今不知所在,心猛地跳了一下。
“楚家大娘呢?”
“去年便失蹤了,至今未歸。”
江洛橋顫抖着聲音開口:“叫什麼名字?”
“名為楚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