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睛看她:“他是托你查楚莺兒失蹤之事吧?”
楚莺兒為小王爺未過門的側妃,如今又與楚鸢兒同出入,倒也無意隐瞞的。
常煙雨同望下去,卻未說,江洛橋猜出來與她和盤托出,那是兩碼事。
“定瑜,行規在前,我實在不能透露。”
江洛橋沒再問下去,盯着那雅間的門口,垂在一側的前兩指無意識地互相碾磨着。
她思索半分,最後說道:“煙雨,我有要事,可否安排我見他一面?”
常煙雨未多問,應得痛快:“我來安排。”
一炷香後,小王爺與被請到廂房中,推開門,江洛橋已恭候許久了。
沈賀逍凝神看着她的背影,人緩緩轉過身,将他的目光定住。
“你是,盧二娘子?”
“小王爺還記得我,甚是榮幸。”
可不是記得嘛,郦陽公主設宴那日,她落了水,他欲想救卻被喝止,自個兒上了岸。
往常那些落了水的女子,可恨不得被他救下,逼着入他府中,這盧二娘子倒好,好似他是豺狼虎豹,恨不得有多遠躲多遠。
他斂下心神,問道:“你單獨見我,是有何事?”
江洛橋邀他對坐,遞了剛煮好的茶,開門見山:“我見過楚莺兒。”
沈賀逍指尖定住,目光盯緊了眼前的小娘子,試圖從她臉上尋找些什麼。
“何處見過?”他問道。
“司農卿梁大人府上。”
“她……”
“她死了。”江洛橋五指收緊,強忍下心中悲痛,每說一個字都百般煎熬,“那一夜,梁府大火沖天,将上百個身殘之人燒成灰燼,她便在其中。”
少頃,她擺出今日來意:“我欲扳倒梁蒙松有如蚍蜉撼樹,想你與楚娘子情誼深厚,故想得您相助,不知小王爺意下如何?”
“我如何相信你?”
“我無法自證,但我與梁蒙松無怨無仇,若他無罪,我又何必撞這南牆;若他有罪,這便是一大功,亦可斷明王一肢,于宜王府而言百利而無一害。”
她左右不過一個安國公嫡女的身份,即便将此事告知安國公,也隻會因那盤根錯節的關系而勒令擱置。
小王爺卻不同,他與楚莺兒有着年少情誼,既然肯救她于楊家那魔窟,想必也願為報她之仇盡心盡力。
再者說,小王爺既是楚莺兒之夫,又是皇親國戚,行此事來既有理由,又不缺手段。
而梁蒙松自入仕以來便跟随着明王,給宜王一黨可下過不少絆子,如若能借此事除掉,自然也是可喜可賀的。
生于皇家之中,又有幾個是傻的,隻是沈賀逍身在權勢中心,不免擔心被人利用,可江洛橋說得在理,當下正暗暗盤算着利弊。
末了,他問:“你想讓我做什麼?”
“我還需要些時間,煩請小王爺等待消息。”
袁家的消息還需三日,仍需從長計議。
既正事已了,二人交換了遞消息的方式,江洛橋便欲告辭,卻被沈賀逍叫住。
“聽聞國公夫人近日有意為盧二娘子尋夫婿?”
不知他為何提起此事,如今既已穩住了婁氏,便不可再生事。
“母親隻是随口一說罷了,我不着急的。”
說完,江洛橋拍了拍裙帶,起了身。
“你看我怎麼樣?”
身後傳來沈賀逍的聲音,江洛橋聽不出這意味,不知是打趣還是認真,心中一股無名怒火卻起,此人竟是個程咬金。
若此事被婁氏聽了去,那她之前所做的一切便都白費了。
須臾間,她聞到茶香更濃,沈賀逍又開了口:“我乃宜王府獨子,日後宜王府的一切都是我的,除卻給楚莺兒求來的側妃之名外,旁無妻妾,現可許你正妻之位,你若應下,我明日便可禀報父王。”
倒是未曾想到他這般給面子,出口便是正妻之位。
這般風流倜傥的郎君,若他無玩弄知心,日後便是榮華富貴一生,即便真是圖新鮮,隻當個妾室,也是多少女夢寐以求的。
可江洛橋實非安國公之女,日後隻願歸于江湖,生怕這狗咬狗的權勢蝕了心。
因而她轉了身,委婉拒絕:“多謝小王爺心意,想必您也聽說過,我嬌蠻跋扈,實在難擔此重任。”
沈賀逍與她四目相對,那丹鳳眼探究的意味明顯,恨不得跳進她深邃的眸中。
須臾,他不再看,隻問道:“你這般急着拒絕我,可是因那裴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