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尋常糕點并無不同。”
江洛橋自知沒有這方面的天賦,面上倒是沒什麼變化,可玉婆婆卻怒其不争,不擅讨小娘子歡心,登時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他慣是嘴硬的!”
裴恪不知所謂,卻也不加反駁,隻乖乖挨訓。
江洛橋偷偷翹起嘴角,祖孫二人倒是有愛的。
因施針的緣故,不多時玉婆婆便睡下了,二人到院中,瞧着滿樹殘枝失了神。
裴恪給她遞了一紙條。
“這是什麼?”
江洛橋打開,上頭赫然寫着“袁旗落腳永雲候府”。
袁旗便是袁家那遠房“表妹”,不住袁府卻進永雲侯府,實在可疑。
可她未見欣喜之意,反而漸皺眉頭,将紙條撕了個碎,捏在掌心間。
臘月的寒風将她後背的發絲掀起,直滲心間,半晌,她望向裴恪的側臉,隻覺得如刀削般淩厲無情。
她問:“你講這消息散給我,可是想用我的手救那劉家娘子?”
永雲侯府乃龍潭虎穴,趙穆死後劉家娘子成了寡婦,欲歸家而被劉大人拒。隻要劉娘子一日在永雲侯府,劉大人的官路上便多一分保障。
說白了,便是把女兒當做籌碼。
可若永雲侯府沾上官司,劉大人為撇清關系,自然會把女兒接回府去。雖說也不是個好籠,但總歸比永雲侯府強些。
裴恪是存了這心思的,也用慣了此等手段,未曾想江洛橋這般直白,頓時不知作何回應。
他面上未見被拆穿的窘迫,握住輪椅的手卻泛了紅。
不知是哪家的花貓這般有本事爬到了牆沿上,探出頭來,江洛橋一望過去卻縮了頭跑了。
她回了神,又說道:“百味軒那回,也是你有意利用我将我兄長引出,才讓那張豫逃脫了吧?”
她向來有事說事,不願心存嫌隙,便執意攤開說了。
“我曾說,我願意成你二人之好,是不作假的,你想讓我做什麼我也并無二話,可你兩次利用于我,是在寒我的心。”
可她說着,又想起裴恪那些被欺辱的場面,終是歎了口氣。
“我不明白,你既肯為他人費盡心思,為何不為自己盤算?”
不知是氣他利用她,還是氣他不為自己着想,她停了須臾,讓他莫要再管此事,又擔心他真被那幫子人盯上,隻好再度提醒他當心。
風漸大,院中無落葉再起,隻卷着片刻梨花馨香,獨留裴恪一人望枯枝。
至此,二人不歡而散。
江洛橋回到安國公府時被吓了一跳,盧蔺容躺了些日子下了床,便至她院中等候。
雙手扼住喉嚨的感覺仍在心頭,她感覺心砰砰地跳,不由得摸了摸頸部。
可那男人轉過頭來時,她還是乖乖的走到跟前叫了聲“阿兄”。
“母親要着手安排我的親事,說你為我選了雲三娘,可有此事?”
他站直了身看她,面上不見喜怒,眼中全是哀傷。本已做足了準備,總會有父母安排婚事的一天,卻難料竟是心上人為他選妻,此情此景,痛徹心扉。
起先她逼得太緊緻他無措,不敢忤逆父母,受不住世人的口舌,最後選擇自請下延州。期滿而歸時,她卻已非當初滿心裝着他的小娘子,于是他才悔不當初。
可那也隻是心痛自己失去了一個對他好的人而已,歸根結底,他隻在乎自己。
江洛橋看穿他的軟弱,心知即便真的盧瑤貞回來,二人也不會有結果。
“有。”
江洛橋回答,未擡起眸子,盯着她那繡梨花月牙緞鞋發愣。
“為何?”他顫抖着聲音問。
“雲三娘才貌雙全,賢良淑德,是個頂好的人,阿兄若見到,也定會喜歡的。”
那雲三娘為殿中監雲大人之女,上有兄長二人,養得才情人品皆一絕,隻是因雲夫人去世守孝了三年,如今孝期已過,家中有适齡郎君的都趕着去提親了。
再者說,聽聞雲三娘此前也曾對盧蔺容不吝贊許,如此遂了心願,也甚好。
聞言,盧蔺容未有反駁之意,反倒眯了眼睛盯住江洛橋,手伸過去時讓她往後瑟縮了一下。
不知是哪裡讓他起疑了,随後便聽見他沉聲:“你不是定瑜,你是誰?”
江洛橋的心好似懸崖落下,頓時繃緊肌肉屏了息,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她狀似冷靜地坐了下來。
“你說得對,我不是盧瑤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