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喃蹙緊眉頭,控制靈力,降低懸浮的高度,認真觀察那一攤液體。
燕隽珩第一反應是他就這一雙鞋,要是這些植物的汁液洗不幹淨,他要麼天天穿着打着補丁綠油油的鞋,要麼成為玄虛派第一個光腳的親傳弟子。
液體中夾雜着一縷紅色,燕隽珩沒看到,樊喃卻看得清清楚楚。
是血。
樹的汁液中摻雜着血,說明這些樹要成精了,并且吃過血肉。
生長在仙界的樹木很難靠吸收靈氣修煉成精。
人類修仙是吸收靈氣,妖修修煉靠自然孕育的精華,兩者不是一個修煉體系。
仙界尋常樹木經過靈氣滋養,汁液會由草綠色轉變成顔色稍微深一點的老綠色,離開樹體的汁液中會滲散些靈氣。
妖界的草木哪怕成精也不會自己造出血,隻有吃了血肉,自身無法将血液轉為自身汁液,才會将鮮血留存在體内,比如眼前這攤惡心的粘液。
唯獨一點樊喃想不明白,這攤液體散發着很充沛的靈力,綿綿不絕。
奇怪,這是為什麼?
樊喃腦海中過了數遍藏書閣的相關記載,沒有一種情況能對的上。
這樹還真是會生長,完全背離教科書的标準。
這樹精難道是經過天生地養,無意間食了血肉才異變成這樣的?
如果是這種情況,比樊喃想的更棘手一點……
“洗是洗不掉了,等出去後換雙新的。”樊喃直起身子,回答完燕隽珩,繼而拎着兩人的後衣領,手動帶着兩人飛的更高些。
而後對容梓潼說道,“我記得,昨兒你師父,給了你一個裝靈獸的儲物袋。”
沒錯,她昨天說想學禦獸,她師父樂得嘴都要咧到後腦勺了。
雖然容梓潼還沒學過任何禦獸之術,但乘陽子還是給了她一整套禦獸的裝備,其中就包含幾個可以儲存活物的儲物袋子。
容梓潼趕緊翻出袋子,遞給樊喃卻被擺手拒絕。
容梓潼一怔,她以為大師姐要袋子是想把樹揣進去,等出了秘境給長老們看。
難道不是嗎?
樊喃單手握住容梓潼拿着儲物袋的手,袋口微張。
另一隻手并攏,化靈氣為劍氣,凝實的靈力随着手起而落。
蘊含深厚靈力的細密鋒利劍氣,自指尖劃出。
噗嗤——
像在熱鍋上倒油,向外飛濺發出的滋滋聲。
半空中揮舞最歡快、離三人距離最近的那一條枝幹,瞬間被樊喃斬斷。
和本體斷開的枝幹像枯死百八十年的幹巴樹枝,輕飄飄如秋風中落葉,旋轉幾圈,經風一吹,撚為粉末,散了。
散得比渣男發誓被雷劈死都碎,變成粉末吹散後,細小如空氣中的塵埃,幾乎肉眼不可察。
樊喃默默松開手,收回了自己制止容梓潼要收好儲物袋的操作。
别說她想帶一節斷開的樹枝回去研究,連渣渣都沒有。
真,物理意義上的渣渣。
失去枝幹後,那棵樹猛地收回其他枝幹,瘋狂向後蠕動,繼而恢複最開始正常大樹的模樣。
被樊喃切斷的那條斷枝在收回的過程中,洋洋灑灑噴灑了不少汁液,落在其他樹上。
帶着血液的粘液滲透樹皮,慢慢被吸收,同時包括一縷縷血絲。
血絲被吸收消失的地方,樹皮表面生出暗紅色細紋。
應該是吸收血液後留下的。
嘗到甜頭的群樹,興奮地手舞足蹈,比剛才内讧還歡天喜地,抽動着樹身上的枝條,慢慢向剛才“受傷”的那棵樹包圍過去。
樊喃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還真是和她剛才的猜想對上了。
這些樹吃過血肉,還不少。
知道了具體情況,但情況不太妙。
所以,這算好事還是壞事?
還沒開發靈智的動物植物,一旦沾染了血肉,便會激發對生命最原始的渴望本能,主動尋找有鮮血的生命。
就像吸.毒,一旦沾染上,直到死亡都無法戒掉。
發作時,對“解藥”的渴望會壓制所有理智,隻留下受本能驅使的空殼尋找“解藥”。
而且瘾不會消減,隻會累計,直到喪失理智,成為半死半活的行屍走肉,或者幹脆承受不住死亡。
不發作的平常時候沾染“解藥”,會瞬間激發軀體對其的渴望,控制軀殼去尋找更多的“解藥”至“過瘾”結束。
這個過程就像樊喃剛才斬斷的那條樹枝,它的汁液噴灑在其他樹上,粘液攜帶的血液激發了其他樹對血肉的渴望。
渴望驅使群樹去找血液的來源。
斷了枝幹的樹已經被團團包圍,乍一看,還有點像被惡霸欺負的小可憐,被圍在牆角的那種。
剛才被樊喃砍斷的那截枝幹重新長出來。
看得出來,這樹皮很厚,抗揍。被周圍十幾顆樹包圍群毆,愣是沒刮破一點皮外傷。
“大師姐,你說它們會感覺疼嗎?”容梓潼咬了一口嘎嘣脆的果子,鼓着臉發問。
容梓潼和燕隽珩看不懂樊喃在觀察什麼。
但他們兩個知道不能給大師姐搗亂,在空中漂浮半天無所事事,算着時間快到飯點了,容梓潼索性從儲物袋裡掏出幾個靈果,和燕隽珩一人一半分着吃。
樊喃還垂着頭,聞言,掀了掀眼皮,“應該會,雖然還未開靈智,但這些樹已經能自主吸收靈氣了。”
“樹也能修煉嗎?”燕隽珩輕聲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