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蕭閣的幾名女弟子掩面而泣,江書顔将屍體從靈囊中掏出,屍首拼接擱置在地面上。
竄天的炮聲響後,炸出璀璨的煙花,那是信号彈。懷忘餘光瞥了玉竹和辛夷一眼,不知她們想搞什麼名堂。
不過片刻,頭頂暗影飄過,多數修者禦劍而來,大多是玄蕭閣門下弟子,少數則是邵景之與褚鶴洲這等門派首席弟子。
諸多弟子見此,議論紛紛。
邵景之想起重明曾說的話,高聲詢問:“在場的可有執法司的弟子!”
一青年聞聲從隊列中邁出步行禮:“焚輪仙者。”
“聽聞執法司有尋記憶的法寶,閣下可否施手探查一下。”
懷忘立在人群外,輕倚在樹幹上靜觀。
青年颔首從靈囊中拿出盆皿,将其中的淨水灑在頭顱面中,撚着兩指輕念咒語,水滴似絲網般圍在頭顱周遭翻轉,繼而湧回盆皿中。
須臾,半空中懸出一汪水鏡。
波紋散去後,以無頭屍的視角,周遭平蕪的地面盡是身着樸素的平民百姓,以及個别修者。
面前這女子身披兜帽大氅,掐扼住面前幼童的脖頸,将其陽氣吸食,周身散出的滾滾濃煙直竄進幼兒體内。
衆人見此倒吸一口冷氣,那女子連婦孺都不放過!其身後堆積成山的人群,手中的長劍滴落着滾滾血珠。
隻見這妖女滿臉魇足,面前的陽氣充斥在翹鼻周圍,這弟子視線逐漸模糊,最後所見便是在銀光的劍身上看到了自己枯幹的面龐。
懷忘見此甚至輕笑了一聲,這聲音輕微,并未引起旁人的注意,但立在其身側的重明卻聞聲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
懷忘他平日隻教小喜鵲些許防身功法、易容術以及遁逃術,劍法什麼的小丫頭根本不感興趣。
好歹平日小喜鵲也不以真容見人,容貌多變,要不然今日那幾個見過黎拂衣容貌的,早已站出來指認了。
從這弟子的視角中,懷忘還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臉——十三娘。看來這十三娘和玄蕭閣之間有些秘密,她定然知曉當時的實情。
周遭沉默無聲持續了片刻,那執法司的弟子開口:“不若喚來我門派的大師姐前來驗證?”
辛夷語氣間斥責:“喚來又如何,難不成不信你自家門派的法寶?我門派弟子死的冤啊!”幾個女弟子落淚哭泣。
演了一出好戲。懷忘都忍不住想為她們鼓掌喝彩。
“這妖女此般殘害我們同胞!定不饒恕!”邵景之咬牙切齒,念及她與弑母仇人是一路人,面上更是猙獰,他瞧看了外圍的懷忘一眼,仿若在說自己先前并未污蔑這妖女。
懷忘在假面中輕挑眉,冷眼望着面前衆人。
修者憤憤不平,吆喝着要鏟除這妖女。激昂聲愈演愈烈,将這百年來的懼怕和憎惡呐喊出聲。
玉竹緩了緩情緒,沖燕逾明俯首:“少主,您是最先來到此處,發出信号彈集合衆人的。您可見到什麼可疑的人了?”
被在場所有修者注視,燕逾明面對衆人:“沒有可疑人,當時隻在山下遇見一個母體,而後上山卻發現了此等陣仗的屍群。”
諸多修者半信半疑,面面相觑。
“将她揪出來!說不定和那妖女有關!”一修者高聲喊道。此話一出,衆人呼喊着要搜山。
位于隊前的褚鶴洲卻開了口,引得衆人紛紛回頭尋找聲源:“諸位,我知大家心有怨恨,此事還需執法司的昭雪仙子前來一探究竟。”
“如果妖女逃了呢!”那修者質問,周遭的修真人附和道:“沒找到妖女,即使昭雪仙子來了又如何?”
褚鶴洲見未能平息他們的怒火,也隻作罷。
“要為師兄報仇。”玄蕭閣的女弟子憤懑道。
邵景之正色:“既如此,我們分頭行動搜山,定将妖女圍捕捉拿!”
聽聞焚輪仙者發令,修者宛若群星劃破,或禦劍飛行,或輕功加持四散搜山。
玉竹辛夷同江書顔交代幾句後,帶着其餘師妹消失在衆人眼前,徒留下江書顔收起屍首。
“且慢。”置于身在的懷忘卻開了口,其餘幾人紛紛注視着他。
涼風習習,吹拂着他頰邊的碎發。青年幾步上前:“江姑娘,可否讓我查看一眼這位兄台?”
江書顔思慮了片刻,點頭允許了。
懷忘蹲下身瞧看了一眼頭顱橫切面。半阖着雙眸掃視半截的脖頸,幹脆利落的一刀。
邵景之冷哼一聲,從他身側離去,深入山中捉人。
四周寂聲,從脖頸中探出絲狀的劍意,懷忘将手指放在頭顱橫切面處,指尖撚出一縷退紅色劍意。在場衆人默不作聲,立在側旁的江書顔喉中哽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