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以“養傷”的名頭,這幾日懷忘都未曾出門,也算是落得了個清淨。
但這清淨總歸會被打破。
鳥雀落在窗棂上,靈動雀聲引得懷忘中斷打坐,那雀兒飛在手中後便化為一紙文書。
懷忘需要動身去找尋陰珠。
這是邵廣白的命令。
門内弟子外出需向掌門上報,懷忘立在招搖峰山下,等待小生傳話。
不多時,那小生便蹦哒着從蜿蜒石階上走來,沖懷忘行禮:“蘭芳仙人,掌門請您上山說話。”
莫不是外出曆練掌門并不批準?懷忘雖心有疑慮,卻也隻得緊随着小生上山。
離塵放下手中的卷宗,看向懷忘:“來了。”
“掌門。”懷忘俯首抱拳。
“你師父傳音于我,言說你錯過了陵陽秘境,便準備自行下山曆練。”離塵緩緩從座位起身:“懷忘,修煉也不必把自己逼到此等地步。”
見面前的人神情淡淡,離塵欲言又止隻好搖頭歎息:“我也知你意已決,自是勸不過你。此次下山曆練,不妨帶上重明。”
懷忘猛地擡頭,眉間閃過不悅,帶上旁人多少有些阻礙自己。
離塵微招手,躲在門外的少年幾步跑到離塵身側,瞧了一眼敬仰的懷師兄,後者面上無甚表情倒讓重明瑟縮着頭揪着自己的衣袂。
“重明雖年幼,卻也聰慧過人。不若把他帶上長長見識。”離塵将少年托付給懷忘。
既是掌門開口,懷忘又不好拂了掌門的面子,隻得将少年帶在身邊。
這陰珠曾傳聞在天樞仙尊的墓窟中。
漫天風沙肆虐着令人看不清前方的路,兜帽遮蓋着懷忘的頭發以及大半張臉,想要找到墓窟所在之地,懷忘就不能開結界,那會屏蔽他與外界的感知力。
懷忘雖遮擋了多數阻撓的風沙,但這風無形從各方來襲,重明拽着懷忘的衣袂,唯恐跟丢了人。
在這黃沙遍地之處,懷忘竟在揚塵中瞧到了虛影。
不過百米的路,二人在風沙中行走了半個時辰有餘才邁進這荒城中。
此地與外界隔絕,民風淳樸,建築多是原色的塵土搭建。
念及這少年跟了自己一路也沒吭過聲,懷忘這才瞥了一眼身側的小人兒,面上因暴曬有些紅,額間溢出的汗浸濕鬓角。
懷忘找了家鋪子,在那破爛不堪的木闆上堪堪認出‘冷圓子’這幾個字。
“小二,一碗冷圓子。”言罷,懷忘掀開衣袍便坐在椅子上。見重明愣在原地有些無措,懷忘讓他坐下休息。
鑼鼓喧天,一支接親隊伍從城外走開,漫天的紅色與這座城格格不入。
人多少有些愛湊熱鬧,重明一雙眼睛直勾勾盯着接親隊伍,因為那高馬上的是一名女子。
小二端着一碗冷圓子擱置在懷忘面前,彎着腰笑道:“您慢用。”
懷忘将冷圓子推在重明面前,少年收回觀望的視線,看着眼前這碗圓子,一雙眼睛滿懷歡喜:“謝謝懷師兄。”
眼看這圓子就要入口,懷忘霎時揮手将碗打翻,連帶着少年手中的調羹也扔在地面。
重明自以為惹得懷忘不悅,瞧了眼他,懦着臉縮回頭。
箭支破空襲來,刺入店小二的頭顱。
在少年擡頭之際,懷忘猛地撲向重明将他護在懷中。手中長劍橫斬,于地面裂出一道溝壑,将他二人與屍群隔絕開。
許是劍法威力太大,那溝壑竟逐漸向四周蔓延,地面裂縫宛若樹杈般縱橫交錯。
懷忘拽着重明欲要離開此處,從縫隙中漫出無形的手将他二人拖拽入墓窟中。
許是怕懷忘逃竄,那‘手’不給他脫離的機會,墜落感讓懷忘心生惶恐,提劍斬斷這虛影般的‘手’。
指尖竄出的火苗順着墓窟而墜,為懷忘探索這墓窟的深度。
不過片刻,懷忘輕功落地,頭頂的微亮不多,重明未開靈智,尚且不會運功安然落地
他已然做好準備摔在地上,卻不曾想落入一個懷抱中。
除卻重明,潛入墓窟的還有另外兩人。
“執法司,洛初。”那女修将手中的玉佩示出。
“甘绫葳。”另一位女修簡潔明了。
懷忘将重明放在地面,并未同那兩人說話。
“喂,懷忘!”洛初頗有不滿喊了一聲,見眼前人終于瞧了自己不容置喙道:“我們一起走。”
如今尚且不知她二人來此處是何意,懷忘點頭應下,暫且與她們同行也好摸清底細。
懷忘對墓窟并不是很清楚,便跟着洛初向左走去,兩壁雕刻的紋樣栩栩如生,走了有一刻鐘,懷忘停下了腳步,這路好像剛才來過。
前方帶路的二人仿若并未察覺,四人走了大概有一個時辰卻仍在原地打轉。
四人又換了方向改向右走,片刻過後,卻又回到了原地。
懷忘拽上重明的後領,輕功加身不過一瞬便從兩名女修眼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