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 引誘

小櫻想，第一次認真的意識到自己可能喜歡鳴人是在什麼時候呢。

是看見雛田在佩恩戰場上向鳴人勇敢告白而五味雜陳的時候？

是遠望着鳴人成了大英雄以後被異性包圍而内心泛起酸意的時候？

是四戰戰場上眼見他血流四濺，心跳停止，自己以為可能救不活他，會永遠失去他的時候？

還是夏日祭的那晚他悲傷而溫柔的看着自己，突然吻上來霎那間感到的驚詫、恍然、酸澀、還夾雜着點莫名心動的時候？

春野櫻自己都沒意識到對鳴人那可怕的獨占欲，可能是從小習慣了宇智波那招蜂引蝶的美男體質，面對佐助身邊的狂蜂浪蝶，小櫻内心可算做得到毫無波瀾。然而一路見證着鳴人身上吸引到的異性目光越來越多，女孩卻暗地裡覺得心裡十分不快，雖然她很清楚鳴人的眼神明明就隻會投向自己，也隻會對自己溫柔，但她就是莫名在意，很想當面賞他幾個暴栗，以此宣示自己的獨特地位，平息心裡的無端焦躁。

鳴人就像是命運饋贈的一件春野櫻假裝不在意背地裡卻十分寶貝的禮物，突然被别人發現了那耀眼的光芒，連共同鑒賞的機會，她都不願意與他人一起分享。

她仿佛在潛意識裡就認定了漩渦鳴人隻會、也隻能屬于自己。

這病态而自私的心理，讓當時的她一度十分厭惡，所以她着力克制着。

是啊，這樣的一個人，無數次在危機中毫不猶豫地挺身擋在自己面前，容忍和包容自己的所有任性和無理，陪伴着自己度過無數或痛苦或難忘或平淡的時光，默默守護着自己這個心裡有另一個男人的女孩而不求任何回報。

她見證着鳴人從吊車尾成長為大英雄，見證着他從讨厭淘氣的不羁小子逐漸蛻變為獨當一面的強大男人，少年不變的卻是對她的心意和柔情。

面臨無法解決的危機或磨難時，她在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鳴人，第一個趕到她身邊的，第一個感受到她的心意的，也總是他。

面對這樣的付出，能做到無動于衷的，不是聖人就是死人。

而春野櫻不過是一個普通女人。

她驚恐的發現，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對鳴人的任性和依賴已然成為一種深入骨髓的習慣。

少女這隐晦的心意。一度讓她陷入自我糾結和情感質疑的低燒。

春野櫻承認自己并不是一個專一的女人，一如夏夜祭那晚她向鳴人坦露的心聲，面對鳴人這個具有高道德标準的、遲鈍的呆子，她曾有過壞念頭，她也曾經想引誘他，到她身邊。

是的，她引誘過他。

朋友們聚會喝醉酒的夜晚，因為是鳴人，她可以信賴和放心的讓他背着自己回家。夏日的夜路上，小櫻佯裝迷醉，她摟緊他的脖子，臉頰貼着他的，青澀的胸部壓在他背上，嘴裡一邊借着酒勁嚷着笨蛋鳴人，一邊心滿意足的偷看少年羞紅的耳朵和側臉；

一同修煉後她會假裝疲倦的要求靠在他肩膀上打盹，她就是如此笃定着少年不會拒絕，小櫻調皮的偷笑着感受着鳴人那為迎合她而刻意微弓的背脊，以及略顯僵硬的、不敢亂動的溫柔體貼；

她也喜歡下雨天，成年後的鳴人非常紳士，與她并行總保持着兩拳的安全距離，隻有下雨天他們共打一把傘時，鳴人會單手撐傘，女孩便有理由側身有點親昵的挨着他的臂膀，感受着少年的溫柔和體溫，一路說一些無聊的日常話語漫步回家；

小櫻的父母也十分中意鳴人，鳴人顯然也十分受用長輩對他的歡迎和喜愛，飯桌上，母親熱情的幫他盛飯，父親則拍着他的肩膀說些打趣兩人關系的話，她心生愉悅的享受着少年在父母有愛的調侃下逐漸漲紅的臉頰，還有鼓勵他追求自己時他腼腆又有些難為情的嘻嘻笑容；

甚至有一次，她在鳴人家幫忙打掃完有點累，躺在他家沙發上小憩，迷迷糊糊中聽到鳴人回來了，小櫻假裝睡着，察覺到鳴人靜悄悄的靠近自己，她隐隐感受到少年看向自己的那溫柔視線，他輕輕的、溫熱的呼吸徐徐噴在她臉上，她甚至有點期待他會不會偷吻她，屏息的那一刻，她想着，到底要不要推開他呢。

但是他終究是沒有吻下來。

她竟有點失望。

坦白說，宇智波佐助這個名字就像是懸在他們之間一條心照不宣的友情分界限。

他們打着最好朋友及親密戰友的幌子在感情的安全線裡享受着陪伴和暧昧，在彼此試探的微妙心意中左右搖擺，而到了真正面臨選擇的那一刻，兩個人都為了對方的幸福而默契地選擇了退縮。

小櫻想自己還是有給過鳴人機會的，但不知他是蠢還是慫，明明女孩已經袒露出了糾結的心情，他卻隻會在她面前隐忍地傻笑着鼓勵她去追尋佐助，故作大方的讓她勇敢追求幸福，仿佛她的幸福從頭到尾也隻能由那個孤高冷漠的少年來定義。

而關于兩人關系他真實的心意，她到底是沒聽他說過。

哪怕他對自己說過一次呢。

他似乎是連選擇的機會都沒有給過她，就自以為偉大的把她推向了另一邊。

她想他們之間故事真正的轉折點發生在夏日祭之夜他吻了她之後的那個周末。

當時距離他突襲吻了她并被她打了一巴掌的那晚已經過去了快一周的時間，不知如何處理彼此接下來關系的他們在此期間都心照不宣的回避着見面。

然而當小櫻在醫院裡聽卡卡西說鳴人生病了，且已經病了幾天的時候，小櫻還是決定放下糾結複雜的心緒，去看望鳴人一下。

畢竟，等那個家夥主動來找自己的幾率實在是小。

純粹是因為關心團隊夥伴的健康狀況，才不是想見到那個小子，革命友誼，革命友誼。

小櫻在敲門時還在給自己做着心理建設。

鳴人打開門，頭發還是散亂的蓬松着，穿着一套寬大的灰色休閑服，幾天沒見，卻是有些疏離的帥氣，他似乎很驚訝會見到小櫻的樣子，可能瞬間又想到了那個微妙的夜晚，神色有些尴尬腼腆，他吞吞吐吐道，

“小櫻，你怎麼來了？”

“我今天聽卡卡西老師說你生病了，所以來确認一下你是否還活着。”少女努力若無其事的用以往一樣的口吻回答他，但她的眼神也飄忽着，沒好意思看他。

“啊，啊，沒事的，就是可能受風了有點感冒吧，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鳴人撓撓頭眯着眼睛笑着。

“所以，不讓我進去嗎？”

“沒沒有，小櫻，請進來吧。”少年趕緊側過身子。

很意外的，提着水果籃和慰問品踏入房間的小櫻發覺鳴人的屋子是出奇的整齊和幹淨，這家夥的衛生習慣明明不好，更何況是在生病期間。

“奇怪，你家裡怎麼這麼整潔啊？”

“啊，這個啊，”鳴人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這兩天雛田來看望我，幫我收拾了下家裡。”

春野櫻怎麼猜也沒猜到會是這樣的答案。

她拿着果籃的手一時頓住了，對啊，鳴人也到了會有心儀他的女生來探望的時候了，雛田……雛田當然是一位非常好的、非常适合他的美麗女性。

隻不過沒想到會這麼快，明明前幾天他才吻了她的，轉頭卻就讓别的女人進了自己家。

“……”

明知沒有立場生氣，但小櫻還是有些控制不住失落的心情。她沉默着，半響沒有說話。

“怎麼不說話呢櫻醬？”鳴人低聲問道，“是不是還在生我那天的氣……？抱歉我那天唐突了你…”

“啪”的一聲，小櫻把水果和慰問品重重的放在餐桌上，朝他瞪了一眼。

鳴人的話不由自主的咽了下去。

看來不是還為那天的事情生氣，那到底哪裡又惹到她了呢？

“雛田小姐真的很細心啊，比我以前收拾的仔細多了。”沒想到自己一開口竟是如此酸溜溜的。

連鳴人都聽出了明顯的不悅。

“額，小櫻，怎麼了，你不高興嗎？”

“……怎麼會，有這麼好的女生來照顧你我很高興……”她垂着眼睛低聲說道。

小櫻打開冰箱，發現冰箱裡塞滿了各式各樣的蔬菜水果和營養品，還特意留了一個空間放着女孩用心做的便當盒，隻見上面的粉色便簽貼用工整的字迹寫着“請鳴人君午餐食用”的字樣。

如此滿滿當當的，都是雛田溫柔細緻的心意。

與她相比，自己臨時采買的水果籃和慰問品真算不上費了什麼心思的了。

小櫻沉默的關上冰箱。裡面已經沒有空間放下她帶來的東西了。

如同她現在就是個多餘的朋友一樣。

“…雛田小姐為你準備的非常周到，看來你已經不需要我帶來的這些東西了，我回去了。” 小櫻提起水果籃和慰問品就準備離開。

“？？怎麼回事啊櫻醬？帶來的東西怎麼還要拿回去呢？你又生氣了嗎？”

“我沒有生氣，隻不過冰箱裡放不下了，放着也是浪費。”

“你就放在這裡吧，我會很快把小櫻的禮物吃完的，不會浪費的。”

“不要，你就吃雛田準備的東西吧。我走了。”說完小櫻便要快速轉身離開。

不想卻被鳴人一把拉住手臂，“……小櫻，” 他低聲問她，“你難道…是在吃醋嗎？…吃雛田的醋嗎？”

“你胡說些什麼！”小櫻頓時漲紅了臉，“誰吃醋了！”

“那你怎麼這麼大反應要帶東西回去？”

“我隻是不想浪費食物而已！那行，如果你真的吃的下你就留着吧！”說完她把手上的禮物重重放在桌上，飛快的跑了出去。

可能是出于被戳穿心事的窘态，也可能是出于對鳴人這麼快步入下一段關系的酸澀和疼痛，面對鳴人的疑問，小櫻的第一反應就是快速逃離，她跑着跑着就紅了眼眶，委屈、醋意、羞惱、失态等種種情緒在少女心中愁腸百結，她隻想快點回家自己安靜一下，卻沒想到鳴人竟也跟着她跑了出來，在後面叫着她的名字追着她，她感到更加難過了，隻能跑的更快，想趕快擺脫他。

可能是自己拼足了勁的全力狂奔，使得鳴人在身後追了她好一陣，直到跑到木葉湖畔才追上了她。

少年一手用力拉住了女孩的左臂，使得她不得不停下來，小櫻已經跑的氣喘籲籲了，而鳴人隻是微喘着，他的體力一向比她好。

“小櫻你别生氣了，我跟雛田真的沒什麼。”他喘了口氣又趕緊說道，“如果你不喜歡的話，我以後再也不會接受她的探望了，也不會讓她進來我家打掃和整理的。”他頓了一頓又說道，

“我保證以後除了小櫻不會有别的異性進我的房間的，好嗎？你别生氣了。”

聽着鳴人溫柔又急促的話語，小櫻卻是哭了起來，她覺得自己好丢臉，又好卑劣，明明是她在夏日祭那天吐露心意，告訴鳴人她還放不下佐助。可當鳴人要往前看，嘗試新的關系的時候，卻又要鳴人為了她的心情而拒絕真心愛慕他的女人，自己既沒有那種身份也沒有那種權利。

背對着鳴人的小櫻慢慢轉過身來，她痛恨自己的矛盾又覺得自己很不可理喻，少女就這樣捂着臉半倚靠在他肩膀上不說話，鳴人耐心的等她的情緒平複下來，他的手懸在半空想安撫她卻不敢，終于還是輕輕落在她的背上，他感覺小櫻纖薄的身體微微一顫卻沒有抗拒，于是他的手更溫柔的貼住了她的背。

“我以為上次…吻了小櫻以後，小櫻你不會再理我了。抱歉冒犯了你。沒想到你還會來看我。”鳴人沉默着開口道。

“難道我不能來看你嗎，就算那天…反正我也打了你了，我是生氣了，可我們也是朋友。”女孩微微垂着頭低聲說着，看不大清她的表情。

初秋的風在湖畔輕輕掠過，微微激起水波，一圈一圈的，風兒撩起柳樹柔軟的枝條在空中柔柔飛舞着。

小櫻稍擡起頭，眼睛盯着鳴人下颌線處貼着的一個可愛的貓咪粉色創口貼，很明顯，是某位異性幫他貼的，她淡淡問他：

“你這一周都是在跟雛田相處嗎？”

“沒有啊，也就是昨天和前天這兩天她來看望了我，額，幫我打掃了下家裡，怎麼了嗎？”

“沒什麼，”小櫻又垂下眼去，“那你把你家鑰匙也給她了嗎？”她悶聲悶氣的問着。

“當然沒有，我家的鑰匙隻有小櫻有啊…”說着鳴人的聲音也低沉了下去，他的手更緊的貼着她的身後，“你放心，除了小櫻，我不會把我家鑰匙交給别的女人的。”鬼使神差的，他竟低聲說出了這句話。

“……嗯”小櫻聞言仰起頭看着鳴人，“我也不喜歡你吃别人做的補給品…”她輕輕說道。

微暖的微風吹起少女粉色的短發，她的劉海輕輕揚起，露出美麗的百豪印記，她的眼睛柔柔的看着鳴人，碧綠色的瞳仁輕輕顫動着，在鳴人看來，似閃爍的星空一般美麗。

“小櫻，你這樣的表情是在引誘我嗎？”鳴人略低下頭去，兩人的臉龐更靠近了。

“我怕我會錯意，又冒犯了你。”他啞聲說道。

“……你到底是呆還是蠢！你這個笨蛋！”惱羞成怒的小櫻伸手狠狠地打了鳴人肚子一拳，飛快的跑走了。

沒反應過來的鳴人痛的捂着肚子站了起來又蹲了下去，他在疼痛中卻又感到一陣強烈的驚奇和欣喜。

所以……他是說對了嗎？

小櫻剛剛那樣……是在期待着他做些什麼嗎？

鳴人的瞳孔瞬間放大，一股巨大的喜悅霎時襲擊了他。

少年沒說出口也說不出口的話是。

你是在引誘我嗎？

你盡管引誘我吧。

我甘之若饴。

心甘情願。

求之不得。

小櫻從那個微妙的場景下跑開了。

她在奔跑的途中回頭看了看，确信鳴人沒有跟上來的同時心裡頓感一陣輕松和寬慰。因為自己實在不知道應該怎麼面對他。

女孩慢下腳步，邊散着步邊梳理着自己的心情。剛剛自己那無意識的表情，真的是在期待着鳴人有什麼舉動嗎？她也覺得自己心情混亂，明明還放不下佐助，卻對鳴人也抱有着某種特殊的情感态度。

小櫻承認自己對鳴人的确有着相當的獨占欲。

?? 就像夏日祭那夜她所袒露的心聲，她也想過回應鳴人，但她無法控制自己的心，她放不下佐助。但她好像卻沒想過，當她心向佐助的時候，她能做到完全放下鳴人嗎？

?? 春野櫻這才發現，自己好似有一種自私的錯覺，她以為就算她選擇了佐助，鳴人還是會如以往一樣陪伴在自己身邊。

?? 是的，她仿佛在潛意識裡就認定了漩渦鳴人隻會、也隻能屬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