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助君的眼睛很美，像紅寶石一樣。”

佐助柔和的眼神裡充滿了無數話語難以表達的東西，悲傷的、歉意的、桀骜的、脆弱的、渴望的，仿佛是受了什麼幻術蠱惑一般，小櫻本想為鳴人而克制住的，卻又因克制而更無法控制的柔情傾洩而出，胸口滿溢着對佐助的心疼、憐愛還有不曾遺忘的那一種悸動，屏住呼吸，她略微前傾身子，吻在他惑人心神的右眼上。

“……眼睛…好點了嗎？”

佐助的右臂攬緊了她，他的頭輕輕靠在小櫻溫暖的肩膀上，

“……好些了。”

臨近下班時分，鳴人興高采烈的踏入木葉醫院，他拿着一束美麗的紫色郁金香，這是花店小姐雅子強烈推薦他購買的，“第一天接戀人下班啊，那當然是應季的郁金香啦~”“是買給春野小姐的吧？是吧？”雅子在鳴人身邊笑嘻嘻的打趣着，全村人都知道鳴人暗戀小櫻很久了，“紫色的郁金香花語是「無盡的愛、最愛」，再适合鳴人君不過啦。”

眯着眼笑着的鳴人随口詢問了下醫院的工作人員小櫻在哪，在聽到小櫻待在宇智波佐助的病房的時候，他的笑容僵了一下。

他無聲的來到佐助的病房前，少年雙眼裹着紗布，前胸到腹部也都纏滿了繃帶，打着吊水，看起來像是注射過某種安眠劑，安靜的躺在病床上，小櫻正坐在病床的右側，看着睡着的佐助發呆。

鳴人把花束藏在門外，他輕扣門兩聲，走了進來，

“櫻醬，佐助怎麼了？”

“啊，鳴人”小櫻這才想起來昨天和鳴人約好的今天他來接自己，女孩仿佛還有點恍惚。

“佐助君的眼睛有些排異反應，腹部也受了傷，左臂的縫線開了，還有斷臂幻痛……需要住院兩天觀察一下。”小櫻皺眉低聲說，她的聲音帶着點鼻音，眼睛也有些紅腫，鳴人這才發現小櫻好似是哭過了。

鳴人沒再問其他的，他強笑着說，“小櫻你别擔心，佐助這小子不會有事的，有你照顧他，肯定很快就會好的。”

小櫻無言的低着頭，沒有說話。

鳴人想問她，要自己在這裡陪她一起待着嗎？可看到他們緊握着的雙手，又什麼都說不出口。

“小櫻，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記得告訴我啊，我就先回去了……”他憋了半天，隻能擠出這幾個字。

望着鳴人轉過身那聳達下來的背影，小櫻略帶哭腔的聲音像是從很遠處傳來。

“……對不起，鳴人。”

簡簡單單五個字，轟隆隆似悶雷一般打在少年頭上，小櫻這句話就像是給自己的感情判處了終極死刑一般。

他很想問，是對不起今天不能跟他一起回家？還是對不起昨天給予了他不應有的期待？還是……她已經做出了那個最後的選擇。

少年落寞的背影頓了一頓，他停住了很久，像是想說些什麼，最終還是無言的離開了。

他沒有帶走買來的花。

走出醫院的鳴人發現外面竟下起了雨。

少年擡頭仰望天空，碩大的雨滴嘩啦啦落在他苦澀的臉頰上，鳴人覺得那是他沒流出來的眼淚。

昨晚終究是一場夢，盡管那個夢那麼美、那麼真，但這幻夢就如同泡影一般，面對那個名叫宇智波佐助的魔咒，這甜蜜的脆弱還是輕輕一戳就破滅掉了。

他想，如果沒有昨晚的美妙也許他會好受一些。

他不知道昨夜究竟是對他最後的施舍，還是對他最殘忍的詛咒。

詛咒他以後所有的幸福都将懷抱着罪惡和不甘，因為他曾那樣擁有過，所以之後他做出的所有退讓和選擇，在那種對比之下，都将成為将就。

“啊呀，是誰帶來的花呀，好漂亮呢。”稍晚時候，前來巡房的護士小姐小聲贊歎着，她拿着那束漂亮的紫色郁金香走進病房，交給了小櫻。

“就放在門口外邊的，是誰粗心大意忘了拿進來呀，我幫你找個好看的瓶子裝一下。”

小櫻無言的看着手中這束美麗的郁金香，心裡湧上一股酸澀，她瞬間明白這是鳴人本想送給自己的，小櫻猜想他是以什麼樣的期待來接自己，又是以什麼樣的心情離開的。女孩替他委屈的難受着，想着他剛剛欲言又止的孤單背影，小櫻心疼的落下淚來。

小櫻輕輕抽出被佐助握着的右手，她準備去找鳴人說清楚，她并不想讓鳴人難過。

她舍不得他那麼難受。

可是說什麼呢。

自己心裡的确還有佐助，她也欺騙不了自己，她也實實在在的喜歡着鳴人。小櫻自己都搞不清她的心究竟更偏向誰。思緒混亂的少女就這麼赤裸裸淋着雨走在去鳴人家的路上，她隻知道看見鳴人，跟他說說話就會好的，隻要見到他，她的心就能夠安甯一點。

忽然間，她瞥見了不遠處書店外站着的鳴人和雛田兩人。

小櫻蓦地躲進了隔壁狹小的巷子裡，像是做賊一般悄悄觀察着他們，鳴人臉色不太好，卻還是跟雛田溫柔的交談些什麼，露出他那種無奈而溫和的笑容。而雛田臉紅紅的，彎着身子查看着鳴人的狀況，顯然非常關心鳴人的樣子。

看着兩人親密的模樣，小櫻心頭酸澀，難受似如刀絞一般，但她轉念一想，自己隻是偶然看見鳴人跟别的女生柔和說話的樣子就受不了，而鳴人這麼喜歡自己，卻一路忍受着自己心裡愛慕别人，眼睜睜看着自己對佐助溫柔，為了佐助愁腸百結痛不欲生，自己還仗着他的喜歡對鳴人提出了那麼多無理的要求，這對鳴人是何等的不公和殘忍啊。

她仿佛能理解鳴人心裡是有多痛苦了，她猜想應該是她此刻心裡痛苦的十倍百倍不止，而且這痛苦還讓他持續了整整十年。三心二意的她注定是一個隻能給他帶來痛苦和委屈的女人，她心灰意冷的想明白這件事。她決不能再因為自己搖擺的私心而影響鳴人的幸福了。

放手，才是對他最誠摯的祝福。

小櫻仰面朝向冰冷的雨滴，她閉上眼，他和她無數個過往的定格畫面排列着如同多米諾骨牌一樣齊刷刷的立起又倒下，仿若一場黑白電影。

少女清澈的眼睛就這麼合上又再睜開，苦澀、煎熬、心疼、不舍和絕望的滋味翻滾在胸膛裡，她握緊拳頭，指甲深深嵌入了柔軟的皮膚，沿着這條狹窄隐秘的小路，她決絕的轉身走掉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