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奶娘得了好處,本還暗自心喜,可聽了兩位小郎君聲嘶力竭的哭喊聲,心中也不由得如擂鼓擊鳴,她們終究是害怕,隻過了半盞茶的功夫就提燈小跑過去,隻見黑森森的蓮園裡哪還是兩位小郎君,分明隻有一位小郎君的身影,奶娘瞬時腿軟。
結巴問道:“慶小郎君呢?”
站在那裡的另一小郎君抹了把臉上的淚,擡手往蓮湖中指了指:“他,他在水裡——”
……
戌時正是府中熱鬧的時候。
一群人聚在謝老夫人的存玉堂。兩位奶娘渾身打顫的跪在地上,口中不住的認罪,粗粝巴掌掴在自己臉上也是十分的賣力,好在大夫上前來禀:“小郎君已吐出水來,暫無性命之憂。”
謝老夫人面容嚴肅,隻歎氣吩咐:“杖三十,若還有口氣,趕出府去。”兩位奶娘聲嘶力竭,費力求饒,依舊無濟于事。
謝老夫人将楓小郎君抱在懷中,口中不住的安慰,命人煮了安神湯來,存玉堂内人雖衆多,卻格外安靜,直到府中管事上前來禀:“回老夫人話,是蓮園裡不知何故燭火全被熄滅,兩位奶娘又偷懶沒一起跟着小郎君,這才讓慶小郎君落了水。”
管事話畢。
一直站在人後的方嬷嬷走出來,跪在老夫人面前,神色戚戚:“老夫人,老奴有一事要禀——”得了允準後,方嬷嬷在人群裡看了桃漾一眼,神色鄭重:“老奴,老奴瞧見桃漾姑娘也進了蓮園。”
本就是身帶不祥之人,方嬷嬷說出這句話後。
在場之人各有心思。
謝老夫人卻是許久才掀眸朝桃漾看過去一眼。
她母親費盡心思,為的不就是讓她去掉曾經的‘不祥之名’,她又是個乖巧懂事的姑娘,謝老夫人實不願為難她。她收回目光,看向懷中的楓小郎君,慈和問道:“告訴曾祖母,楓兒見過桃漾姑姑嗎?”
老夫人擡手給他指了指。
“沒有。”楓小郎君搖了搖頭,聲音沙啞稚嫩。
方嬷嬷見狀,跟着問楓小郎君:“那小郎君可是看到了什麼奇怪的東西?”她問完,謝嫣早已忍不住,站出來瞪了方嬷嬷一眼:“嬷嬷怕不是老眼昏花了,桃漾姐姐自入夜後一直和我在一起,哪去過什麼蓮園?”
方嬷嬷不信的看向謝嫣。
怎麼可能!她親手将桃漾推進蓮園的,想到這裡,方嬷嬷心間一緊,後來,慶小郎君落了水,所有人當時都慌了,她進去時并未見過桃漾,還以為她是趁亂離開了!
桃漾也走出,跪在謝老夫人面前,神色平和,溫聲與謝老夫人道:“祖母,晚間的時候桃漾是在蓮園經過,當時方嬷嬷非要請我入蓮園觀月,桃漾本也是要去的,可還未入蓮園,”她擡起手腕,很是愧疚自責:“桃漾就發現腕間的玉镯不見了,想來是晌午時在嫣兒妹妹那裡待了會兒,不小心落下了,桃漾便就去了嫣兒妹妹那裡。”
謝嫣極合時宜的跟着附和:“是這樣的祖母,桃漾姐姐就是來尋玉镯的。”
謝老夫人神色不顯,隻問桃漾:“玉镯尋到了麼?”
桃漾回:“并未尋到,應不是落在嫣兒妹妹處了,桃漾記得,在蓮園前,方嬷嬷倒是在我身上推了幾下。”桃漾面容生的好,神色永遠都是清清淺淺,讓人如沐春風,不覺間就對她的話付之信任。
謝老夫人未料到她會說出這般直白的話。
命人在方嬷嬷身上搜。
謝老夫人身邊的崔嬷嬷隻是随便搜了幾下,便當真在方嬷嬷身上摸出了那隻羊脂玉玉镯,她隻看了眼,就對謝老夫人點了點頭,方嬷嬷瞬時慌了,擡眸看向桃漾,急道:“老夫人,老奴沒有,是她——是她故意陷害老奴的。”
“老奴絕沒有偷她的玉镯,老奴隻是——”
桃漾直截了當問崔嬷嬷:“隻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