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宜月擡眼接過他手上的手機，微微震動傳遞在她掌心。

她點了接聽轉過身，“你們在哪？”

她走的頭也不回完全沒管身後的裴霁甯。

他單手插兜看着她的背影逐漸遠去，莞爾，他倚靠在門闆上，長腿微蜷，擰着眉心揚起下颚，節骨分明的手指用着關節摁壓在眼角處。

語氣懶散，拉長聲調：“姜宜月，我眼睛疼。”

一縷陽光透過玻璃窗折射在裴霁甯的臉上，好巧不巧落在他的雙眼處，像是自然為此打上的燈光。

他清晰的聽見腳步聲回旋的旋律，他稍稍擡起眼，階梯處，姜宜月站在階梯下隻透出半個身子。

姜宜月已經挂斷電話，在聽見他說話的那一刹那，她停下腳步，思慮再三，她重返。

她有些不悅的盯着他打量，連帶着語氣一起也有些許責怪和不耐，“你眼睛怎麼了？”

裴霁甯倚靠在門闆上，他關節輕輕在眼角處揉下，那一塊已經沾染些許水漬，他擡起眼眸的瞬間，黑長密的睫毛上已經濕漉漉一片。

他聲音沉冷，“疼。”

姜宜月擰着眉心，她将手機揣入兜裡逐漸靠近。

她站在他面前，稍仰着下颚盯着他的那雙眼睛，黑沉沉的沾着些許淚珠，眼白上落着幾率紅血絲。

裴霁甯垂着手。

姜宜月的的手落在他的臉頰處，命令式的開口，“眼睛轉一轉讓我看看。”

她的指腹些許溫度，捏着他的臉頰上感受着他輕微的溫度，細膩的肌膚。

他聽話的轉動眼球，隻有右眼很紅，另一隻無恙。

“右眼遍布紅血絲。”姜宜月，“你上午的眼睛有被激光筆照射到嗎？”

裴霁甯搖頭。

“那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兒。”姜宜月放下手，說着，她還瞪了他一眼：“我又不是醫生，你叫我幹嘛。”

她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向後退去一步。

裴霁甯眼眸一眨一眨的低垂着眼，像是很難受一般，“你走吧，我自己能行。”

姜宜月，“？”

她擡眼對上他那雙垂着毫不在意的眼睛，透過去卻還是能看見他眼角處那一縷縷的紅血絲交錯。

他手指微蜷，輕輕的蹂躏着。

姜宜月下意識的伸手握住他透露胫骨的皓腕，語量提高，滿滿的不悅，“别揉了。”

她握着他的手迅速的向下走，木闆為主體的地闆在踩踏下發出“踢踏踢踏”的聲響。

裴霁甯跟随着她的步伐，落後她幾步，她的長發随着動作飄揚，些許落在他的臉上，他側過眼躲避，被姜宜月推倒在沙發上。

他回過眼，被柔軟的沙發包圍，擡眼間姜宜月已經跪坐在一邊的行李箱前，不知道在翻騰着什麼東西。

她有些惱氣，時不時的勾勒着垂釣在眼前的發絲。

姜宜月擡起腰身，撥通電話，“圓圓，你把我眼藥水放哪了。”

她聲音朗朗，語氣裡夾雜着些許難以捕捉的焦急。

“怎麼啦姐，你眼睛不舒服？”孟圓下意識的疑問，又道，“你看看你那個白色的手提包，我放在夾層裡面的。”

姜宜月側過眼，落在裴霁甯身旁的那一隻手提包，她擡起眼，他正在看着她的眼睛，這麼看過去，他眼眸滾滾，一隻紅與另一隻無恙的眼睛形成鮮明的對比。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她剛剛都沒發現他眼睛有這麼紅。

“我沒事兒。”她輕喃，“挂了。”扔下手機。

姜宜月起身從包裡拿出那隻眼藥水扔在他的懷中，“自己滴，滴點就好了。”

裴霁甯捏起，掌心中躺着那隻眼藥水，它毫無反應，擡起眼姜宜月撩着長發居高臨下。

他側過眼，懶散的倚靠在沙發上，眼眸微眨将那支眼藥水滴入眼中一滴，異樣的感覺在眼中彌漫，他閉上雙眼。

姜宜月站在原處看着他癱倒在沙發上，雙手垂在兩側，手中握着那支顯眼的眼藥水。

他仰着下颚，襯衫的最上方解開兩顆紐扣，視線順着下方移去透露着隐隐約約的胸//肌。

她移開眼，還沒來得及向前踏進一步，纖細的皓腕被人握住，她瞳孔微怔，下一秒她穩穩的跌倒在沙發處，凹陷下去，被柔軟包裹。

裴霁甯的身軀近在咫尺，她的胳膊好巧不巧的觸碰在他的肢體上，體溫相交。

她有些惱氣，在沙發中掙紮兩下，“你幹嘛。”

裴霁甯已經撐過身，陰影籠罩在她身上，他睜着雙眼，雙目一紅一白，像是神煞。

姜宜月剛撐起身，下一秒又被他拉着跌坐下去。

裴霁甯的大掌落在她的臉頰上，他的手很大，似乎一巴掌就能把她的臉包裹。

“滴點。”他聲音淡然。

姜宜月卻有些逃避，她掙紮半晌，另一隻手被他牽制住，她隻能放棄掙紮。

“你右眼很紅。”裴霁甯聲音冷沉，另一隻手已經捏住眼藥水，下一秒，晶瑩的一滴落入姜宜月的眼中。

姜宜月禁閉雙眼吸收着那滴眼藥水，反應過來後拿着小鏡子觀察着自己的右眼，不停的眨了眨。

眼藥水滴進去的異樣逐漸散開。

果不其然确實很紅，紅血絲遍布隻是沒有他那麼嚴重。

姜宜月惱氣，瞪過一眼，“都是你傳染的。”

“你是不是有紅眼病。”她質疑着。

裴霁甯，“……”

他起身把剛剛挂在架子上的羊毛大衣套在身上，纖長的身姿像是行走的衣架子。

一副“你說有就有”的模樣，沒和她争執。

裴霁甯側過眼，黑色的短發落在額前些許淩亂，卻為他這張臉增添上不一樣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