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籠罩住姜钰雪,背光下裴斂的眼神冷若寒霜。
他的拇指抵着跳動的血脈,質問道:“你碰了我東西?”
案台上的燭火爆出一星火花,晃動的光影中,姜钰雪扒着他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一切的喘息和顫抖在這一刻都變得支離破碎。
“我……”喉間的桎梏讓她發不出完整的聲音,她隻能拼命地搖頭否認,在昏暗的視線下看着對方,連發梢都在顫抖。
裴斂的面色越發陰沉,抵在血脈上的手往肉裡按了下去:“你确定?”
窒息感随着脖子上的疼痛一并加深,淚水從姜钰雪的眼角流出。
她也就進來了那一會兒,還什麼東西都沒拿,何來碰了他的東西?!
淚水模糊的視線,不經意間閃過書案上的燭火,她忽的悟了他說的是什麼。
這些小動作無一不被裴斂收進眼中,他減了些力道,轉而将她的視線拽回自己臉上,進一步逼問她:“說。”
“我……”
窒息感依舊存在,姜钰雪抽了抽鼻息,斷斷續續道,“我隻是……看、看了一眼……”
“看了一眼?”裴斂眼底墨色翻湧,隐隐生出一股怒意。
見勢不妙,姜钰雪心中警鈴大作,整個人豁了出去:“就、就一頁!我就看了第一頁!”
“我、……我連那一頁都沒看完呢……!”
她委屈地癟着小嘴,緊緊皺着眉,解釋道:“我不知道那個不能看……我不是故意要看的……”
姜钰雪輕咬下唇忍着嗚咽,努力仰着頭鼓起勇氣看向他:“我真的……就看了那點……”
長睫如受驚的蝶一般顫動,晶瑩的淚水在眼眶中逐漸盈滿,又被她仰起頭努力逼退,生怕再惹怒對方。
裴斂不覺一怔,掌中一直被他忽視的溫熱觸感驟然襲來。
他斂起眸中的鋒芒,松開桎梏着對方的手,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自由來得突然,姜钰雪癱軟在榻上,一手撐着身子,一手捂住脖子咳着,心有餘悸。
裴斂已經轉身行至書案旁,拿起那疊書冊。
書冊還未用棉線裝訂,隻是将數張紙疊放在一起。書冊上被潑了墨,墨迹未幹,明顯是方才才弄上去的。
第一頁上寫了這次調查的無名男屍案的大緻樣貌,而翻到第二頁——赫然寫了對姜甫與這件事件相關的一系列調查。
裴斂揭下第一頁紙,恢複到往常漠然的神色,轉身拿到姜钰雪跟前問道:“你說的是這頁?”
姜钰雪應聲擡起頭,怯生生地看向那張紙,不想原本印象中白紙黑字的紙張,現今竟染上了大半片的墨水。
她頓時瞪大了雙眼,當場呆立:“這這這這怎麼、怎麼……”
“啊……!”
她想起來了。
好像是因為……她在往榻上去前,想将滅了的蠟燭放在書案上。
但當時周圍黑漆漆一片,什麼都看不清,她隻好憑着記憶将蠟燭放了上去。隻是,在放上去時隐約好像磕碰到什麼。
可是那時候她心裡慌得緊,根本沒多想,轉頭就溜到榻上去了。
原來那個動靜是她把墨水給打翻了啊……
那那本冊子是不是全都……
姜钰雪擡眼對上裴斂的視線,心裡的愧疚感驟然翻湧:“對不起……我……”
她不知道應該怎麼解釋才好,隻能幹巴巴地說一句:“我不是故意的……”
她來偷人家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