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嬷嬷尤擅此道。

娘親還在的時候，擔心她食用過多甜食會壞牙，兩三天才會讓秦嬷嬷給她做一次。

娘親走後，雖然秦嬷嬷也會控制她的甜食數量，但禁不過她的軟磨硬泡，三次裡總有兩次會給她做來吃。

正當林楚楚醉心享用甜食時，外面傳來熟悉的聲音，是柳氏的貼身嬷嬷。

“大小姐，夫人請您去後花園，趕緊的，跟奴婢走一趟吧。”語氣中沒有任何的恭敬，倒帶着狐假虎威的倨傲。

林楚楚已經習慣了。

她三下五除二的将奶酪櫻桃吃完，拿起手帕抹抹嘴，将空碗遞給巧雲。巧雲也熟練的拿過，在小廚房清洗幹淨，不留一絲痕迹。

畢竟按照如今林楚楚的狀況，是吃不起如此精美的甜點的。

秦嬷嬷和林楚楚跟着張嬷嬷往後花園的方向走去，一路上秦嬷嬷依舊顯得有些擔憂，林楚楚握了握她的手，又對她笑出了一排小米牙，示意她不用擔心。

到了後花園，柳氏和衆位夫人依然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天，隻不過，柳氏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剛才大夫已給林月兒診過脈，稱林月兒身體并無大礙，隻是一時落水受驚，開點安神的方子吃兩回便沒事了。

柳氏稍微放下心來，隻是今天林月兒在衆人面前出這麼大一個醜，雖然她如今年紀還小，但對以後的婚事多少有些妨礙。事到如今，隻有讓衆人将注意力都轉移到林楚楚的身上，坐實了林楚楚的粗魯跋扈，将禍水東引，才能讓月兒的名聲影響減少到最低。

剛想到此處，便見張嬷嬷帶着林楚楚走了進來。

林楚楚進來便向柳氏行了一禮，“楚楚拜見夫人。”

這個稱呼讓衆夫人心裡都泛起了嘀咕，按理說如今柳氏已經被扶正，成了真正的丞相夫人，那林楚楚也該稱柳氏一聲母親，怎麼還叫夫人？

林楚楚知道衆人心裡在想什麼，無非是覺得她不懂禮數，可她不在意，甯願讓别人這樣認為，她也不願意叫柳氏一聲母親，在她心裡，娘親隻有一人，就是秦無霜。

柳氏心裡自然也不會在意這個稱呼問題，對于林楚楚，她一向是表面功夫做的好，不讓别人覺得自己苛責嫡女，但實際上能不見面便不見面，如今林楚楚在外人面前這麼不懂禮數正合她意。

她微點點頭，臉上帶着一絲笑意，好像在給衆夫人解釋，卻又無意間加深了衆人對林楚楚無禮行狀的認知：“起來吧，楚楚娘親剛去世，心中悲傷，還不能接受叫别人母親，我心疼她，也不願勉強，叫夫人也不錯。”

然後又對林楚楚慈善地說：“楚楚，叫你來是有一事相問，月兒說是你打翻食盒又推她落入池中，你一向乖巧，我實在不信是你做的，這其中是否有誤會？”

林楚楚眨巴着大眼睛，一副單純無害的模樣，眼圈泛紅，像是很難過林月兒竟然這樣誣陷她：“夫人，月兒妹妹怎麼能這樣說？是月兒妹妹故意打翻食盒，又要過來打我，我不願與月兒妹妹起争執，才躲了一步，沒想到欄杆突然斷了，月兒妹妹才不小心掉下去的……”

柳氏“哦”了一聲，“是這樣嗎？”又轉頭看向跟在林月兒後面去涼亭中的林溪和柳青青、柳慈姐妹，“溪兒、青青、慈兒，你們當時也在場，來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柳青青、柳慈姐妹是林月兒的表妹，自然是站在林月兒這邊，說林楚楚在說謊，林月兒就是她推下去的。

林溪眼神飄忽不定，如今相府内宅是柳氏做主，她和梅姨娘都得看柳氏的臉色過日子，哪裡敢得罪她？雖然覺得林楚楚有些可憐，但是為了她和姨娘，她還是不得不站在林月兒這邊指認林楚楚。

林溪咬咬唇，瞥了林楚楚一眼，好半天才小聲地說道：“我看見，是，是大姐姐推二姐姐下去的……”

林楚楚早就意識到根本沒人會站在她這邊，她掐了下自己的大腿，大顆大顆的淚水從眼眶中滾下：“你們，你們怎麼能這般胡說？”

“我真的沒有推月兒妹妹……”

又慌不擇言的辯解，實則每句話都說在點子上：“你們要是不信，可以去看看那個斷裂的欄杆，我這麼小，如何能推着月兒妹妹，撞斷欄杆？”

衆夫人點點頭，覺得林楚楚說得有些道理。

一個夫人說到：“既然雙方各執一詞，不如找來欄杆看看是否是年久失修導緻的？”

柳氏見狀也隻得讓下人前去查看，不一會，下人打撈起水池中的欄杆，擡到了衆人跟前。

衆人一看，欄杆中間早已被蟲蟻蛀空，這要是不小心碰上斷裂，也是有可能的。

柳氏這時發話了，還是不想放過楚楚：“楚楚，就算月兒是因為欄杆年久失修斷裂掉下去的，可你如何證明你沒有推她，可有人證？”

“秦嬷嬷，還有巧雲都能作證。”

秦嬷嬷連忙點頭，說林楚楚确實沒有推過林月兒。

柳氏搖搖頭，“她們都是你的人，自然聽你的，如何能信？”

林楚楚沒想到在衆人面前，柳氏還這麼無恥搞雙标，她的人作證不能信，林月兒的人作證就能信？

一時間場面陷入僵局。

這時，一個帶着些許慵懶氣息的少年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我可以作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