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策做了一個血糊糊的夢,夢中不成人型的怪物四肢伏地扭動爬行,血肉模糊手指殘缺的手不斷向他的方向擡起落下,口中傳出嘶啞可怖的吼叫聲。
他從夢中驚醒,胸口一陣陣的發悶發緊,夢中血肉殘肢腥臭的氣息仿佛還塞在鼻腔中,胃裡翻江倒海。
他掀開被子翻身下床,裴良瀚剛合上眼不久,聽見動靜又起身跟了上去。
姜策扶着洗手台沒吐出什麼東西,鞠了一碰涼水潑在臉上,鏡子裡的臉虛弱蒼白,眼眶微紅。
“還好嗎?”
裴良瀚為他搭了一件睡衣,緩慢替他順着後背:“昨晚是不是忘記吃藥了?”
“好像是。”
姜策現在一天要吃四五次藥,混起來忘了也是常有的事情。
新換的藥有點效果,姜策這幾天的狀态比最開始強一點,三餐都能正常吃一點。
今日南城天氣難得的幹爽晴朗,裴成昊本來南城的幾個領導,他難道來一趟,打算帶着裴良瀚一起去見一面吃吃飯,有什麼項目大家交流交流。
他在早餐時提起這事,裴良瀚看了一眼窗外的湛藍的天:“能改約晚上嗎?”
裴成昊皺眉斜了他一眼:“定好的時間不好變,你下午不在?”
裴良瀚拿了個空杯倒牛奶,就着牛奶吞了兩顆抑制信息素的藥,往姜策的房間看了一眼:“我要帶姜策出去轉轉,晚點回來。”
裴成昊無語但還是答應了:“我不想跟他們喝才約中午的,行吧行吧,換。”
另一邊祁月山一大早打來電話,她目前隻說了找到姜策,沒和蘇嶼說詳情。蘇嶼表現很激動,提出想要見面,再不行好歹打個視頻,祁月山安撫不下,所以先問問裴良瀚的意見。
裴良翰想起姜策昨天的反應,也是犯愁:“嘴那麼快幹什麼,現在不行,讓你老婆再緩緩吧。”
祁月山:“你還怪上我了?還不是你自己找來的,你定個時間告訴我,我老婆肯定要見他的,挂了。”
真是事事不順事事忙。
今天陽光明媚,姜策興緻不高,但還是強打精神跟着他出了門。
車子一路從中心城區開進深山老林,南城的山多是丘陵,彎彎繞繞的盤山路居然也開了半個小時,就在姜策困得差點睡過去的時候,車停在了一扇巨大的鐵門前。
高高的圍牆看不見盡頭,車停在門前後雕花鐵門自動打開,門後巨石亭台花園池塘一應俱全。
姜策坐在副駕,好奇地打量牆内的幾棟建築:“這是哪?”
裴良瀚:“一個朋友建的度假莊園,這裡空氣好,有個專門用來釣魚的湖。”
不遠處的建築裡一個頭發斑白的中年人迎上前來,笑吟吟地揮手,微笑着和兩人問好。
“裴總來了,二少一早吩咐我們準備好東西了,就等着您來。”
“客氣了張叔,代我問許總好。”
“一定一定。池子那邊東西都準備好了,咱們直接過去嗎?還是先吃點東西?”
“先過去吧,麻煩帶路了。”
裴良瀚說這個地方釣魚準備得周到齊全,姜策本不以為意,到地方一看,簡直是齊全得讓人震驚。
湖邊種了幾顆香蕉,各色春花綻放,湖心湖邊零散建着三四個亭子,張叔領着兩人走上其中一個,又揮手招呼了一個男子上來後離開。
姜策坐在亭子的搖椅,看着那男人拿着兩把魚竿領着兩袋魚餌,稍稍示意了一下後往地上一蹲,熟練地開始拌餌料調浮标選挂鈎,打窩甩杆一氣呵成,最後把魚竿往姜策手裡一遞,一言不發潇灑離開。
偌大湖邊隻剩下兩人,清脆的鳥鳴聲從山中傳來,更顯寂靜。
姜策迷茫地和裴良瀚對視:“這樣釣嗎?”
裴良瀚點點頭:“對,上鈎了你拉不動就叫我,小心被魚拽下去了。”
這地方裴良瀚來過幾次,知道這湖裡的魚是人專門養的,個頭不小力氣也大,姜策未必能拉得動。
姜策上一次在現實裡面釣魚還是在小學,那時鎮上下了好幾天的大雨,池塘裡的水滿得吓人。姜父帶着他和鄰居家的幾個小孩,在路邊砍了幾根竹子買了兩塊錢的魚鈎,又從地裡挖了幾隻粗壯的黑蚯蚓當魚餌,也釣了滿滿一大桶雜七雜八的魚。
幾條好看的被挑出來養在魚缸裡,剩下的全給了鄰居家裡看店的貓。那幾條不知品種的魚格外長壽,一直活到了姜策小學畢業。
但在遊戲裡他還是蠻經常釣魚的,平時無聊的時候全靠這個打發時間。
時隔十好幾年,第一次碰這麼專業先進的魚竿,頗有些不習慣杆子搖搖晃晃的弧度,起杆的時間不是早了就是晚了。
連續放走三四條咬鈎的魚後,他有些無名火起,還沒生起氣來,裴良瀚就适時接過他手裡的魚竿。
姜策坐在他身後挑挑揀揀果盤裡的水果,眯着眼看遠處微微起落的浮标:“我好像近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