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朝堂上朝臣多少知道漠北國派軍進攻的消息,底下小聲商讨,淩江帝看着底下的人議論,并不着急打斷。
因為他知道,他一定會得到自己滿意的答案。
這麼多年來,他對底下群臣的性子還是有些了解的。
沒多久,素來與兵部尚書方嶼卿不和的吏部尚書薛允山站出來,朗聲道:“啟禀陛下,臣有事要奏。”
淩江帝就等着此刻:“準奏。”
得到皇帝應允薛允山才繼續:“臣覺得方尚書可擔此重任,畢竟二十年前,便是方大人帶兵出征擊退敵軍,簽下二十年契約,若是這次再能由方大人帶兵定能更勝當年。”
讓一個人下不來台的最好辦法就是将對方捧高,朝中的人一個個精的跟人精似的,哪能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有明事理的人,當即站出來為方嶼卿說話:
“陛下,方大人當年确實有勇有謀,可這畢竟是二十年前,現在方大人已不是帶兵出征的年齡,就算方大人一心保國,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又有一人站出來公平公正道:“臣倒是覺得薛大人家的公子薛小将軍不錯,正好年紀合适,已入朝聽政兩年,由薛小将軍帶兵出征再合适不過。”
一直站在一旁沒出聲的薛雲生忽然被點名,并沒有有表現的不耐煩,而是意料之中。
隻見他擡手恭敬道:“陛下,臣自然願意,不過憑臣手下沒上過戰場的新兵,抵擋漠北軍恐怕是不行。”
淩江帝倒是不介意來個一石二鳥的計劃,順着薛雲生的話接道:“那依愛卿所見,應當如何。”
隻聽薛雲生繼續道:“早就聽聞方大人家的公子方雲卿乃是這城中數一數二的人,文稻武略不在話下,若是能派他去,定能凱旋而歸。”
淩江帝終于等到這一句話,看向方嶼卿:“方尚書覺得此事如何。”
方嶼卿自然知道薛家父子是故意設計,但自家曆代本就是為的守護這天下安定。
就算他們不說,這件事自家也推脫不了。
聽見淩江帝的聲音立馬作揖道:“一切全憑陛下下旨。”
淩江帝得到滿意答複自然高興:“好,既如此,那便方公子為帥,由他帶領三軍奔赴邊塞,擊退漠北軍。”
薛家父子在淩江帝下旨,恨不得回家擺酒三天。
還沒等二人雀躍不久,就被當頭潑了一盆冷水,隻聽上面的淩江帝繼續道:“薛小将軍也是少年英才,也該去關外見識見識别樣的風景,薛小将軍便作為副将,後日跟随一同出征。”
薛雲生吃了悶虧,在這京城自己好歹也是個将軍,去了邊塞成了副将不說,三軍還隻聽從方家虎符調遣。
自己這個副将一點實權也沒有,還要跟着去那遙遠的邊塞受苦,環境惡劣,定是沒有京城這般風生水起。
可就算心中一百個不願意也不能反抗,薛雲生立刻跪下謝旨。
淩江帝難得心情好,滿意笑着退朝。
殿内,蘇公公正在為一旁看奏折的淩江帝奉茶,見他滿臉笑意,蘇公公小聲道:“陛下今日比起往日心情好了不少,能有什麼事惹得陛下如此。”
淩江帝立刻收斂了神色,目光淩厲的看向一旁的人,蘇公公像是才知道自己逾矩的行為,連忙跪下:“奴才罪該萬死,奴才罪該萬死,還請陛下開恩,請陛下開恩。”
淩雲帝依舊盯着奏折,沒有挪開分毫:“蘇公公何來的罪該萬死?”聲音帶着不易察覺的危險,好像隻要回答錯誤,就能拖出去砍了似的。
蘇公公立刻顫顫巍巍的回答:“奴才不該探測陛下的心思,陛下乃是真龍天子。”
久久沒有聽到淩江帝的回答,蘇公公額上細汗不止,像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在等待天神的審判,這個過程漫長又太過煎熬。
長久的寂靜之後,淩江帝聲音裡帶着笑,連帶眸中也是笑意,隻不過笑意不達眼底,他聲音平淡,像是在讨論家常:
“蘇公公可是陪着朕長大的,朕怎會殺你,還不快起來,朕隻不過是同你開個玩笑,蘇公公怎麼這麼不經吓。”
雖然淩江帝嘴上是這樣說,但方才眼神裡暗藏的殺意并不是這麼回事。
蘇公公心裡自然知曉,好歹在這宮中待了這麼多年,伴君如伴虎,一旦說錯一個字便是腳踏萬丈深淵,甚至可能牽連家人。
隻是方才見淩江帝如此高興,便脫口而出,往後怕是得更加謹慎才是。
其實人總是會自以為是,自以為陪在一個人身邊夠久,就能令那人另眼相待,或者對自己會格外寬容。
其實并然,有的人就像毒蛇永遠捂不熱,二者永遠隻能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