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和咱們支隊隔了兩條街,長鴻大街和銅山路交叉路口附近。”他小跑着跟在後面彙報,“剛來電話的時候,說是施局已經在現場了。”
“我操這種事他怎麼這麼快?”周巡罵了一聲,“趕緊叫上小徐一塊去現場。”
下午四點,天氣還算暖和,天色不似昨天那麼陰沉,雨後的地面還稍顯濕潤,小風吹的不算猛。
三個人坐在車上,居然一句話都沒說。小汪本能的想說兩句什麼緩解一下氣氛,可實在覺得這二人之間的氣壓低的過分,于是也罕見的沉默了。
剛才在審訊室裡還不是這樣的啊?就外面這一會兒,倆人又聊啥了?小汪思考了片刻,覺得肯定是因為關宏宇的事情。
這事越想越對,他在心底暗自對自己說了一聲,今天不論如何也不能提這個名字。
兩條街外,無非是三個紅綠燈的路程,幾人很快到了現場,遠遠的看見街邊拉起了一大塊警戒線。第二層警戒線外圍滿了很多人,叽叽喳喳的好奇着。
幾人穿過人群,老遠就看見了施局,周巡還沒來得及去打招呼,卻又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高亞楠?”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汽車旁邊的那個身影,對方聽見聲音,回頭走了過來。
“周隊,關隊,來了。”她遞過一副手套,直接開始介紹現場情況,“後備箱還沒開,但可以肯定裡面應該有具屍體,而且時間不短了,味道挺大的。”
她自己也戴上手套:“周隊長要不疏散一下群衆?不然等一會這個沖擊可不小呢,别引起恐慌了。”
周巡看了看四周,圍觀群衆确實有點太多了,于是他叫老關先進去看看情況,自己和小汪則帶着幾個警員讓老百姓們都散一散。
“你怎麼回來了?”關宏峰一邊戴手套一邊問。
“施局剛複了我的職,聽說順帶把周巡支隊長的位子也還回去了,我聽說隊裡有案子,就想先過來看看。”
“你身體還可以嗎?”
“好着呢。”見關宏峰還是不太放心的樣子,她笑了笑,“我自己也是醫生,當然清楚自己的身體,沒事。”
“孩子呢?”
“我找了朋友幫我照看,放心。”高亞楠回頭看他,“劉音那呢,你放心好了,别這麼苦大仇深的。”
關宏峰張了張嘴,想再問一句,卻有人高聲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關隊長,高法醫,”不遠處的施廣陵走了過來,“咱們開始吧?”
“呃,施局,”關宏峰禮貌性地笑了一下,“我現在隻是咱們隊裡的顧問,您直接叫名字就好。”
“一個稱呼而已。大家都這麼叫,我也就入鄉随俗了。”
幾人來到汽車旁邊,走得越近,越有一股腐臭味鑽入鼻腔。施廣陵暫時擔任起介紹情況的角色:“剛聽他們說啊,是路邊的這個店主聞到味道報的警,本來是想讓交警把車弄走,結果交警來了一看覺得情況不對,就叫派出所的人來了。”
眼見周圍的群衆疏散的差不多,關宏峰吩咐警員打開了轎車的後備箱。一股濃烈且刺鼻的腐臭味撲面而來,周遭的警員下意識一陣驚呼,趕忙撤遠了些,就連遠處剩下那幾個好奇心重的圍觀者也終于撐不住了,紛紛逃離現場。
“這個我是有點不行了。”施廣陵臉色很難看,“專業的事還是交給專業的人來做,你們來吧。”
見他退遠,高亞楠俯下身子查看屍體情況。後備箱裡蜷着一個很難辨認的屍體,皮膚表面呈現出大面積的黑綠色斑塊,腹部腫脹很明顯,表面和面部有不少密密麻麻的蛆蟲,看着非常反胃。
關宏峰面不改色,反而伸手捏起一條小蟲:“一周?”
高亞楠皺了皺眉頭:“四肢關節松弛,皮下組織液化明顯,不過還是得結合現場溫度來判斷……”
“哎呦我操,這味兒,”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周巡捂着鼻子湊過來,“咋樣,死亡時間确定了?”
“大概吧,目前預估在七到十天之前。”高亞楠點了點頭,伸手去查看屍體情況,“脖子上有一處明顯外傷,橫向割裂傷,目測長度在十五厘米左右,切口……”
她湊得更近了些:“傷口邊緣整齊,符合銳器傷特征。”
關宏峰伸手指了指:“這是瘀斑吧?”
高亞楠順着他手指的地方看了看,繼續給周巡彙報情況:“沒錯,頸部兩側可見不規則瘀斑,帶狀分布的,生前應該受到過外力壓迫?”
“鈍性外力壓迫。”關宏峰補充道。
周巡也聽明白了:“那就是鎖喉呗。”
“就是被人鎖喉勒暈了,然後割了喉對吧。”他總結性的說,“看這個血,這後備箱應該是第一案發現場?”
“嗯。”關宏峰肯定了他的回答。
也就是說,張海在進入無反抗能力的狀态後,被人放到後備箱裡,随後割喉。可奇怪的是,割了喉以後,這人居然就這麼被放在這了,根據交警的說法,這車停了一周都沒動地方。
也就是說,一輛載着刑警屍體的轎車,在光天化日下開到了街面上,在至少三個交通監控探頭能拍到的位置,就這麼大剌剌的随便一停,沒人管了。
一直到屍體腐爛,被路人發現——難道這就是兇手原本的計劃?
這不扯淡嗎,周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