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弦看着審訊室裡僵持的二人,轉頭看向小汪:“汪苗?對吧?”
小汪站直:“您叫我小汪就行。”
曲隊長點點頭,拉着審訊室的門做了個請的手勢:“麻煩你做記錄,我來審。”
二人一前一後進到了屋,小汪坐到一側的電腦前,打開文檔準備做記錄,曲弦則是拉了個凳子到周巡旁邊,也沒管他,自顧自的翻開手裡的資料。
“姓名?”
坐在對面的男人看着他們,掃視過周巡身邊這兩人,最後目光又落回到他身上:“……忘了。”
曲弦不急不躁:“年齡?”
“忘了。”
“籍貫?”
“忘了。”
曲弦眨了眨眼,本來也沒期待這會是塊好啃的骨頭:“性别?”
男人的神色終于有點動搖,他歪過頭,斜斜的目光看着她:“……也忘了。警察同志要不來幫我驗個身?”
小汪攥了攥拳頭,按下自己想打人的沖動,連帶着鍵盤打字的聲音都變重了幾分。
曲弦倒是沒什麼反應,面色如常的抽出一張照片:“這個人你認識嗎?”
上面印着的是孟潇的照片,那男人定睛看了一眼,眯了眯眼睛,他脖子上帶了個厚重的頸托,導緻頭部轉動極其困難,所以幾乎沒什麼反應,但曲弦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他的微表情——一定是認識的。
“沒見過。”
曲隊長不動神色的把照片放下,又拿起另一張寸頭男的照片:“這個人呢?”
沒等男人回答,一直安靜的周巡忽然有了動作,他從桌子上的資料裡抽出一張照片,立刻起身往他身邊靠近。
“哎!”
小汪覺得自己這幾天都快精神衰弱了,他下意識跟着起身要把人攔下,但周巡措不及防的動作一定是比他快的,于是小汪眼瞧着周巡走到犯人身邊,“啪”的一聲把照片拍到他身前的桌子上。
“認識嗎?”周巡冷言。
脖子上的頸托讓男人底不下頭,于是他直勾勾的擡眼盯着周巡,語調都拖着長音兒:“看不見——警察同志給舉高點呗。”
周巡咬着後槽牙,把照片貼到他眼前:“看清楚了嗎?”
男人往後仰了下頭,讓眼睛聚焦,看見了一張穿着警服的證件照。
“喲,這不是那個姓關的。這誰不認識。”他不知道想起什麼,咧着嘴笑了,“怎麼,他死了?”
這話顯然是激他的,小汪剛坐下打了幾個字,又緊張兮兮的站起來,生怕他師傅一沖動又做出點什麼。
但周巡有些出乎意料的冷靜:“誰告訴你他死了?”
“你不用詐我,”男人嗤笑一聲,眼神裡閃過一絲狠辣,“孟姐從不失手——這姓關的恐怕頭七都過了吧?”
周巡不怒反笑:“喲,孟姐是誰啊?”
男人神色一頓,有些慌亂的眨了眨眼,但很快就恢複平靜:“我說真的,警察同志,沒必要再這麼問了,估計我什麼身份你們都查清楚了吧?既然來了,就沒打算回去,也不妨直說——我們就是來殺人的,所以你們呢,要殺要剮要槍斃,随便,按你們内地的規矩把我辦了就得。”
“你一心求死,沒人攔着。”曲弦接過話,“不過你可想清楚,要是真說出點什麼好東西,有重大立功表現,死不死刑不一定。”
男人哼了一聲,别過頭去閉上眼睛,嘴裡低聲罵了句聽不懂的話,大約是東南亞的什麼語言。
周巡重重的呼吸兩聲,試圖把自己心頭那團火壓下去。
曲隊長繼續發話,從手頭又找出另一張照片:“既然醫院的事你不想說,那我就問點别的。這個人……”
“曲隊!”
忽然有人推門而進,高聲打斷了屋内的審訊。曲弦一記眼刀甩過去,看見趙馨誠氣喘籲籲的撐在門框上,不知道是從哪一路狂奔來的。
“哎,老周……”他神色焦急,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兩位……兩位出來一下,咱聊兩句。”
曲弦不悅:“非得現在?”
趙馨誠點點頭,有些難為情的賠笑兩聲,又擡手示意小汪不要跟出來。
周巡也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沉着臉走出審訊室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