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天光大亮。
押送車出車禍的現場已經被清理的差不多,受傷警員早都被送往醫院,現場交通也已經恢複了正常秩序。再過一個小時就要進入晚高峰,路面上的車輛漸漸多了起來,交警配合着海港支隊,正在有條不紊的指揮着。
趙馨誠帶着兩個支隊正在附近搜尋,一邊是搜尋那兩個劫車的持槍悍匪,另一方面是搜查那位新聞頭條上的重點通緝對象。
距離周巡奪槍逃跑已經過去了三個多小時,趙隊長對于搜尋工作并不抱什麼希望。從當時的路面監控來看,很顯然那兩名悍匪是有備而來,渾身上下都裹得嚴嚴實實,而且動作之迅速,槍法之準确,顯然是經驗豐富的罪犯。
監控上看,這兩位先是全速撞上了押運車,立刻開槍制服了司機和副駕,給倆人一人腿上來了一槍,随後把人敲暈。
緊接着,開車門的時候,周巡先從裡面竄出來了,很明顯能看到鐐铐已經取下,而且手上多了把原本屬于押運人員的槍。
據現場唯一一名沒有失去意識的警員交代,周巡是在車禍發生後,迅速攻擊了陪同警員,自己把手铐撬開,随後制服了他,搶了配槍。正因為如此,此人成了唯一一個沒有被匪徒用槍打傷的幸運兒。
但也不好說是不是真的幸運——他的胳膊被周巡卸了,在醫院正骨的時候疼的嗷嗷叫。
如果兩個持槍悍匪能留下什麼生物信息的話,趙馨誠覺得大概能從公安系統的比對結果裡匹配上哪個挂了名的通緝犯——但現場勘察這部分是向陽的人在負責,他也不知道具體情況。
趙隊長被分配到的工作是做外圍搜查。
此時的趙馨誠累得大汗淋漓,身上背了個厚重的防彈衣,龜殼子又沉又悶,跑來跑去這幾個小時弄了一身汗。
“哎你們先去吧,我歇會。”他靠着牆,一隻手揪着領子往外扯,試圖讓風往裡灌,“這附近的胡同都摸的差不多,等着一片掃完了咱就收隊。”
“那你自己……”
“都配着槍呢,放心吧啊,不用管我。”
趙馨誠滿不在乎的擺了擺手,把人轟走,自己一個人坐在原地休息。雖然還不到太陽落山的點兒,但很明顯,四周的空氣已經開始降溫了,所以趙隊長這涼風還沒吹爽,很快又開始發冷,他隻能放下扯領子的手,活動了兩下胳膊又站起身。
“啪嗒。”
胡同口忽然傳來一陣輕微的聲響,像是什麼人在蹑手蹑腳的走路,随後踢到了東西一樣。
“誰?”
趙馨誠十分警覺,他第一時間拔出了腰間的配槍,緩步前行。
他緩緩靠近那個拐角,快速指向聲音來源的那個方向,卻不想那裡堆了一層很高的紙箱子,擋住了視線。
就差半秒,一個人影從箱子後面竄出來,抱着他的腿摔了下去。那人很狡猾,大概是故意壓着身子行動的,打的就是趙馨誠這一眼的時間差。
趙隊長躲閃不及,在強大的沖擊力下很快失去平衡,他瞬間想轉過腕子開槍,可這一動作卻被對方預判,手裡的槍被人捏住,快速卡住了保險。
緊接着,一塊不知道是什麼布料蒙了上來,大概是一件衣服,上面煙味兒還挺重,罩住了他的視線。趙馨誠掙紮一瞬,被人拽着手裡的槍翻了個面,整個人鋪在了那一大摞紙箱子上,人跟這東西一塊稀裡嘩啦的摔了一地。
趙馨誠的頭被蒙在衣服裡,眼前一片黑暗什麼也看不清,他一隻手也被人扣在身後,扭得生疼。
他被人按在紙箱子的殘骸裡,背後那人似乎用膝蓋頂着他的後背,另一隻手在他胸前亂摸,不知道在找什麼——這他媽是悍匪還是流氓?
不過下一秒,他就知道那隻手是在摸什麼。隻聽得“刺啦”一聲,貼在他左胸處的執法記錄儀就被扯了下來,聽接下來的聲音,大概是被重重砸在地上,随後被扔了老遠。
緊接着,那人似乎瀉力,趙馨誠立刻掙脫了束縛,快速扯下自己頭上的衣物,呼吸跟着順暢了幾分。
“别亂動。”
一把槍頂上他的頭,趙隊長聽着那聲音倒是耳熟,心裡反而松了口氣。
——不動就怪了,趙馨誠跟沒聽見一樣,立刻轉身奪他的槍。
“我說你小子是活膩了吧?”
他就賭周巡不敢開槍,直接壓着他的槍強迫人松手,順勢把自己的槍舉起來。周巡也沒反抗,任由他手腕一扣,把自己手上那把搶來的槍奪下丢到一側。
“差不多得了啊,”周巡一歪頭,臉上髒兮兮的,“我問你點事兒。”
趙馨誠上前一步:“有什麼話回去再問。”
“啧,你這什麼意思?”
“還能什麼意思,你都他媽上新聞了知道嗎?”趙隊長壓着嗓子大罵,“我說哥們兒以後不打算幹了是嗎?中午審訊室裡不是挺能耐的?張嘴就人是我殺的,認罪認那麼痛快,現在知道跑路了?”
周巡一皺眉,迅速擡手抓他的槍,一個翻腕把他的槍也下了。很明顯,兩人都不想用家夥,幹脆兩人都把槍丢到身邊,一拳一腳的動起手來。
趙馨誠不想和他打,隻想快速把人按住,不過周巡好像也是同樣的心思。更詭異的是,兩人的出招跟複制粘貼一樣,左一膝右一肘,兩回合下來誰也沒挨着誰,反而把自己累夠嗆。
還是龜殼同志更累一點,畢竟那玩意兒少說也有三公斤,再加上這一下午都沒怎麼休息,幾招之後他就放棄了制服對面的想法,幹脆被制服得了——反正二者都能讓周巡暫時消停一下。
但周巡沒有放松的打算,在趙馨誠試圖用腿卡住他的右腳抱摔他的時候,他快速用同樣的方法擰住了他的膝蓋,倆人腿攪在一起,一個轱辘滾到地上去。
周巡順勢鎖喉,用臂彎卡住他的脖子往後扯。
“兄弟,别怪我下手狠了啊,也是為了你好,給你弄點傷回去好解釋。”周巡勒着他的脖子,用腿把人死死鎖住,“我就想問你個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