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丫鬟正是上一世虞珣的貼身丫鬟青黛。
當年入京,自己也隻帶着她一個舊人。
可聽着她的話,虞珣卻是差點落下淚來。
上一世若非父親出事,她從不知道父親和母親有着那樣的過往,更不知道自己和顯國公府還有過婚約。
她在同一日失去了父親,她還未來得及悲痛,竟又傳來了母親自戕的消息。她恍恍惚惚,如行屍走肉一般,在太子殿下的幫助下替雙親辦了葬禮。之後便随太子殿下回京了。
她知祖母不喜自己,可礙着東宮,還有外頭的流言蜚語,她到底還是被接進了信國公府,入了族譜。之後便是三年的守孝期。
可她在信國公府,又如何能真的招人待見。便是連上門打秋風的表姑娘都比她有臉面的。
她的日子可謂是如履薄冰,堂姐妹們絲毫不掩蓋對她的敵意,指着她的鼻子罵她别以為進了族譜就當自己是京城的高門貴女了,祖母不過是礙着東宮,所以才勉強讓她入族譜的。她實際上不過是外室女,她母親和父親是私奔,她一輩子便是和她母親一樣是個下賤胚子。
那些人還罵她别想肖想和顯國公府大少爺的婚事。
可不管是進京還是住進信國公府,這一切她又有什麼選擇的權利,至于和顯國公府大少爺的婚事,誰又問過她,她是否早已有傾慕之人,是否願意攀這門婚事。
她如離魂的人一般,被人推着走,甚至有時候她都感覺不到自己在活着。
三年的守孝期過後,她往東宮參加賞花宴,之後随太子妃往慈甯宮給太後娘娘請安,在之後便是顯國公府下了帖子,邀信國公夫人還有府上的幾位姑娘往顯國公府做客。
大家都在揣測,顯國公府大太太怕是隻能默認這門婚事了,隻她還是不甘心,所以想要親眼看看虞珣到底是個怎樣的女子。
可誰能想到,下人侍茶時不小心弄髒了虞珣的衣裙,她随着顯國公府的丫鬟離席去換衣裙,等她醒來時竟是和顯國公府的三爺躺在了一起,随即而來的便是大太太奚落和不屑的目光,還有衆人的指指點點。
這畢竟是一樁醜事,顯國公府下了禁口令,可這事又怎麼可能真的瞞得住,和顯國公府走的近的一些人家,其實早就知道了這樁醜事。
而她便成了她們口中陰險狡詐的女人,說她知道顯國公府大太太看不上自己,所以也就歇了嫁給大少爺的心思,轉而想要攀上尚未婚配的三爺。
這京城誰不知道三爺謝敬存是顯國公老夫人的老來子,如今二十八歲,卻已是戰功赫赫。去年更是大敗莽子三萬鐵騎,成了皇上身邊的大紅人。
偏這謝敬存不止戰功赫赫,學識也得過聖上的贊賞,說什麼若謝敬存參加科舉,說不準也能得個進士回來的。
如此文武雙全,按說京城的貴女們誰不想結這門親。可惜,這謝敬存的親事頗為不順。第一任未婚妻是那戶部侍郎府的女兒,可惜還未成婚,這姑娘便染了風寒離世了。
這之後又和陳國公府家的嫡女說親,可才行至納彩這一步,陳國公府家的少爺從馬上摔下來,摔斷了腿,自此落了殘疾。這之後便有傳言說,謝敬存雖戰功赫赫,可也是手上沾滿了鮮血,更有傳言傳出,他曾經還屠過一城。
所以不管是香消玉殒的戶部侍郎府的姑娘,還是陳國公府摔斷腿的少爺,實則是因着謝敬存手上的殺戮所以才有冤魂索命。
這樣的流言蜚語一經傳出,謝敬存的婚事便耽擱了。
可也因着這個緣故,虞珣竟能想到爬了謝敬存的床,當了三房的正經夫人,這可真是太有膽魄,卻也太不知廉恥了。
回憶着這些,虞珣再沒有忍住伸手直接拽下了頭上的紅蓋頭,搖曳的燭光下,她的眼眸沉靜到可怕,便是連一旁侍奉她多年的青黛也有些驚住了。
“姑娘,你快把蓋頭蓋上,這不合規矩的。”她知道自己和姑娘入了這顯國公府更該謹言慎行的,所以見姑娘自己拽下了紅蓋頭,她此刻是又驚又慌。
“若一會兒三爺來了,看到你這樣,大抵要對姑娘生了不喜的。何況還有随行的嬷嬷們,若讓她們看到,姑娘更無法在顯國公府立足了。”
虞珣聽着這話,視線先是有些模糊,之後她強忍住淚水,強撐着嘴角的笑容,開口道:“不用擔心,今晚三爺不會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