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國公老夫人越想越覺着心裡悶得慌,卻在這時,有丫鬟進來回禀道:“老夫人,方才宮裡來人傳話了,說是太子妃娘娘召三太太明日往東宮去吃茶呢。”
虞珣的父親救過太子,可這件事情在顯國公老夫人看來,虞珣能得了這門婚事,太子妃娘娘還給了添妝,這事兒也就這樣了。所以,聞着太子妃娘娘召虞珣明日往東宮去,老夫人便不由揣測起來。
這莫非是太子妃娘娘也知曉今日信國公府和淮陽伯府準備做的龌龊事,所以看不下去了。
可不管太子妃娘娘真正的心思是什麼,顯國公老夫人不免提點自己這小兒媳道:“你父親救了太子殿下,這的确是大功一件。可你也不好真的拿東宮做你的倚仗的,這若是走的太近,多少有了些谄媚或者是挾恩圖報的意思。”
說完,老夫人繼續又道:“何況,東宮曆來是靶子,老三雖如今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可儲位之争最是激烈,權力的漩渦中京城這些世家大族的傾覆不過是一夜之間。對于我們顯國公府來說,是要當個純臣的。你以為你公公這些年一直求仙問道,當真是腦子糊塗了,他可不糊塗,我們國公府總不好摻和到儲位的事情中去的。”
上一世,老夫人并沒有和虞珣說過這些話。因為上一世無需老夫人提點,虞珣便知曉自己不該和太子妃娘娘走的太近,生怕别人說她有攀附的心思,罵她心計重。
而她疏離而又小心翼翼的态度,太子妃娘娘該也是知曉的,之後也未曾再特意給她任何的照拂。可這一世,她開始反擊了,這會兒宮裡宮外的人都該知曉信國公府和淮陽伯府打的好算盤了,她回門之日受了這樣的委屈,這無異于也是在打東宮的臉,是以便有了太子妃娘娘差人來傳話的事情。
對此,虞珣并不覺着自己給太子妃娘娘添了麻煩。而且,太子妃這樣護着自己,未必就隻是念着父親對太子殿下的救命之恩。
自己已經嫁給謝敬存了,太子妃娘娘今日想來也聽說謝敬存護着自己的事情了吧,所以在太子妃眼中,自己多少已經獲得了謝敬存的承認。
謝敬存執掌兵權,還是皇上身邊大紅人,東宮自然也是想要拉攏的。既然有了拉攏之意,太子妃娘娘召她入宮,更是情理之中了。
上一世,虞珣從不去理會外頭的事情,她覺着自己隻是一個弱小的女子,能夠在後宅小心翼翼求生已經是耗盡所有的力氣了,可重生一世她是知曉的,這世間哪會有真正的純臣,你若選擇不站隊,那便是有異心,并不比那些牆頭草的人結果好多少。
上一世,虞珣一杯毒酒下肚,自此再和國公府這些糾紛沒了瓜葛。
可在她離世前,國公府其實也已經是危機重重。否則那西域公主也不會撂下話說要謝敬存娶她,如此兩國方可以有五十年的和平。
當時朝堂上的有主戰,也有主和的,可皇上的态度才是最重要的,皇上沒有反對,也沒有支持,可他的沉默卻最是讓人揣測,因為沉默本身已經是一種表态。
皇上那個時候,也有些忌憚謝敬存手中的兵權了吧。
重生一世,虞珣當然不想看着國公府有這樣的頹勢,這樣的危機,最起碼在她能夠和謝敬存和離前,她想要努力把日子過的舒坦些,不想留了這些隐患。
顯國公老夫人見虞珣低垂着頭,隻當她記下了自己的話,也就沒再多留她,便遣了她下去。
等虞珣從老夫人院裡出來時,青黛吓都要吓死了。
方才自家姑娘竟敢那樣和老夫人說話,還說什麼魏家表姑娘在這國公府可以是任何身份,卻唯獨不可能是三爺的平妻或者妾室。而且還說什麼若老夫人不同意,三爺可以休妻另娶。
在青黛看來,姑娘的性子雖不比在信國公府守孝那三年和軟,這幾日更是變的讓她都有些不認識了。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敢相信姑娘會說出讓三爺休妻再娶的話來。
“姑娘,您怎麼能在老夫人面前提什麼休妻再娶的事情呢?老夫人本就不喜歡您,您這樣威脅老夫人,隻怕老夫人會愈發不待見您的。”
“何況,魏姑娘的事情,若被大太太知曉您今日放了這樣的狠話,大太太肯定會記恨您的,倒不如您好好和三爺說說,讓三爺出頭把這事給攔回去。”
如果沒有重生一世,虞珣當然也沒有這個膽子。她一個身份上不得台面,又沒有娘家支持,在國公府孑然一身無依無靠的人,到底是有什麼底氣敢和老夫人說這些話。
可她錯了,其實有時候你孑然一身,何嘗不是一種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