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恩!”
“哥!”
兩兄弟在玄關處緊緊擁抱在一起。
宋恩陽光地笑着,語氣裡透着壓抑不住的思念:“哥,我好想你。”
宋昕拍了拍他的背,眼底帶着淺淺的溫柔。
宋恩松開哥哥,向顧銘打了個招呼:“大哥。”
宋昕談戀愛的第三個月,他帶宋恩去見顧銘。
那時候,宋恩在學校裡被欺負,鼻青臉腫地躺在醫院,宋昕氣得差點失控,跑去找顧銘求助。
“顧銘,幫幫我。”
當時的宋昕臉色蒼白,語氣裡帶着罕見的急迫。
顧銘沉默了一瞬,目光淡淡地掃過宋恩。
他對宋家的其他人毫無興趣,那些人對他而言,隻是一群毫無意義的陌生人。
可宋昕開口了。
而他從來不會拒絕宋昕的請求。
所以他幫了。
宋恩也知道眼前這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能幫自己,于是他當場跪下,叫了一聲——
“大哥。”
從那以後,這個稱呼就沒有變過。
宋昕笑了笑:“小恩,别站着了,坐下聊。”
宋恩點了點頭,随手把背包丢在沙發上,擡眼看着宋昕,目光帶着隐隐的審視:“哥,你瘦了。”
宋昕愣了愣,随即輕輕一笑,語氣溫柔:“是嗎?可能是最近胃口不好。”
宋恩皺起眉頭,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把想問的話咽了下去。
他知道宋昕不會對他說真話,他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
以前他背着自己從家裡跑出來不會說一個十二歲的男孩赤着腳走石子路有多疼,也不會說負擔出國留學的費用有多麼難,那個時候,他還沒有跟顧銘結婚,每一筆錢都是宋昕自己賺的,賺得很艱難。
直到他跟顧銘結婚,宋昕才有了一點喘息的機會。
宋恩知道自己一直都是宋昕的包袱,所以在國外求學時他很用功,珍惜着顧家從指縫間灑下的一點恩惠,他想他要變得強大,變得能夠保護哥哥,成為哥哥最可靠的依仗。
宋昕坐在宋恩旁邊,顧銘則在單人沙發上,手裡随意地捏着茶杯,目光不着痕迹地掃過宋恩,像是在觀察,也像是在審視。
“這次回來待多久?”顧銘率先開口,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什麼情緒。
宋恩握着茶杯,神色自然地回道:“半個月。”
顧銘點點頭,似乎是随口一問,又像是有意提起:“在國外的成績怎麼樣?”
“還不錯。”宋恩抿了一口茶,輕描淡寫地回答。
“哦?”顧銘微微挑眉,“如果畢業後沒有合适的安排,可以考慮來顧氏,提前适應一下國内的職場環境。”
宋恩垂下眼眸,指尖摩挲着杯沿,仿佛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片刻後,才輕聲道:“暫時還沒想清楚。”
這話既不算拒絕,也不算接受。
宋昕在旁聽着兩人的對話,微微一笑,輕輕拍了拍宋恩的手背,語氣溫和:“小恩,等我一下。”
他說完,起身上樓,片刻後,捧着幾本舊筆記本走了下來。
“這是我以前實習時的一些心得和經驗,雖然現在的職場環境變了不少,但有些東西還是共通的。”宋昕把筆記放到宋恩面前,眼裡帶着一點驕傲,也帶着一點鼓勵,“以後如果要進職場,可以看看這些,希望對你有幫助。”
宋恩愣了一下,擡眸看着宋昕,接過筆記,鄭重地說了一聲:“謝謝哥。”
——
晚餐過後,宋恩主動開口:“哥,晚上我回去看看媽。”
宋昕微微一頓,眸色複雜地看了他一眼,最終還是點點頭:“路上小心。”
“嗯。”
宋恩背着包,離開了青山名門。
夜色漸深,他走在街道上,夜風微涼,吹散了白天殘留的燥熱。他習慣性地走進小區,熟悉的鐵門被推開,熟悉的氣味撲面而來。
家裡很安靜。
燈光昏黃,客廳桌上放着一杯未喝完的水,空氣裡彌漫着淡淡的藥味。
宋恩走進母親的房間,床上的人安靜地躺着,眉頭微微皺起,睡得并不安穩。
她吃了藥,神經衰弱的狀況稍微緩解了一些,但整個人依舊沉浸在半夢半醒之間,仿佛一隻陷在泥潭中的鳥,掙紮着,卻飛不起來。
宋恩輕輕替她蓋好被子,看着母親枯瘦的手指,心底說不出的複雜。
他沒有驚擾她,隻是默默地退出房間,回到自己的卧室。
宋恩坐在書桌前,翻開宋昕給他的筆記。
字迹工整,幹淨利落,透着宋昕一貫的嚴謹和細膩。
他一頁頁地翻閱,筆記内容豐富,記錄着職場上的種種心得和經驗,從最基礎的溝通技巧,到如何在複雜的人際關系中遊刃有餘,甚至還夾雜着一些對社會規則的深刻理解。
這是宋昕的世界,一個與宋恩完全不同的世界。
當他翻到最後一頁時,一封信赫然出現在眼前。
信上的便利貼字迹很工整,但最後一筆有一些淩亂,像是寫到最後時,宋昕的手指在微微顫抖。
“寄往青檸街5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