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鬼？”

顧銘眯起眼睛，低聲重複了一遍，嗓音低啞微沉。

孫助點頭，神色不甚笃定：“對方用的是不記名電話卡，打的是我的私人号碼。”

顧銘半倚在辦公椅裡，指尖慢慢敲擊着扶手，面色不動。

“聲音呢？”

“經過處理，辨不出男女。”助理如實回答，頓了頓，又道：“本來我也懷疑是惡作劇，但他發過來了部分方案文件的照片。”

說着，助理把手機遞到顧銘面前，屏幕亮起。

上面是對方發來的幾張資料截屏，方案編号和設計細節清晰可見。

顧銘視線淡淡掃過，指腹停在屏幕某個關鍵數據上，眸色逐漸沉下去。

這些數據，隻有對方核心團隊才會掌握得如此精準。

他的心微微一沉。

不是玩笑。

是真的。

但顧銘沒有立刻下判斷。

老謀深算如他，自不會輕易相信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這次的确踩得恰好，可誰知道對方是真心合作，還是故意放長線釣魚，引他入局？

顧銘沉思良久，面上卻不顯山露水，依舊淡淡的神情。

“繼續保持聯系嗎？”孫助小心翼翼地問。

顧銘半阖着眼，淡淡掃他一眼，波瀾不驚道：“既然對方願意，又何必不用？”

對方到底是出于何種目的，他暫時不關心。利用價值未盡，就還有得用。

“有問過理由嗎？”

助理點點頭：“問過了。他隻說了一句——想報複。”

這世界上恨溫宸的人還真不少。

“知道了。”

良久，顧銘合上文件，起身整了整袖口。

夜色漸深，窗外華燈初上，城市的喧嚣像潮水般湧動。

他淡淡吩咐：“把車備好。”

“去晚宴？”助理問。

顧銘點頭，随手拿起外套搭在臂彎間。

“夫人已經在車上等着。”

車内，林悅梨穿着一襲銀灰色禮服，妝容精緻，見他上車，擡眸看了他一眼，輕聲道：“忙完了？”

“嗯。”顧銘簡單應着。

車窗外霓虹流轉，車子平穩駛向晚宴場地。

宴會廳燈光璀璨，人聲鼎沸。

顧銘帶着林悅梨一進場，立刻有人上前寒暄套近乎。

“顧總，好久不見！最近可是風頭無兩啊，連溫家都被你壓下一頭。”說話的人滿臉堆笑，語氣裡帶着讨好。

顧銘眉眼淡淡，不鹹不淡地應了幾句，眼底波瀾不驚，看不出喜怒。

他素來如此，場面話說得滴水不漏，卻又讓人難以靠近半分。

就在這時，場中另一側，一道身影闖入顧銘的視線。

老林，林亞紹。

林悅梨的親弟弟。

青年穿着簡單西裝，眼神冷淡，偏偏在看到顧銘時，沒忍住翻了個白眼，轉身就走，連敷衍的寒暄都懶得做。

林悅梨見狀，眉頭微皺，扯了扯顧銘的袖口，小聲道：“别理他，他最近脾氣怪得很，别跟他一般見識。”

顧銘自然清楚林亞紹這副态度從何而來。

“走吧。”

顧銘挽住林悅梨的手，帶着她往裡走去。

結果前方不遠處，正好撞見了溫宸和溫知書兩兄弟。

冤家路窄。

兩人手中各自端着一杯香槟，邊走邊低聲交談，面色間透着幾分不耐。

“不是說好了是家裡的聚會？”溫宸對身旁人抱怨，“怎麼是晚宴？”

溫知書歎了口氣：“我也沒想到，爸媽安排的，說是順便替你介紹幾個人選。”

“介紹？”溫宸眉梢一挑，語氣冷下去幾分，“對象？”

“爸媽看不上他，自然是想趁機——”

“夠了。”

溫知書沉默幾秒，終究開口勸：“溫宸，爸媽那邊，你知道的，他們的心思你攔不住。但你放心，我站在你這邊。”

溫宸沒接話。

他原本還帶了宋昕過來，想着家宴讓宋昕見見家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