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遠征将時間留給了大家,他來到嘟嘟面前,歉然道:“對不起嘟嘟,蛙蛙是我們一起抓的,無論該如何處置它們,我都應該先征求你的同意。”
嘟嘟受寵若驚:“你不用跟我道歉,你決定就好,我的想法不重要。”
“不,你的想法很重要,我們每一隻水豚的想法都很重要。”宋遠征沉聲道,“永遠不要看輕自己,我們是族群的一份子,但我們更是自己。”
嘟嘟呆呆地看着宋遠征,她小小的腦袋還理解不了對方的意思,因為從來沒有誰會跟她說這些。
哪怕是最愛她的媽媽,也隻會叮囑她要聽族長的話,不要任性。
昨晚媽媽還告誡她,離豚尾狒狒遠一點,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她當時想要反駁,可她已經習慣了順從,乖乖地答應了媽媽。
原來,她也可以提出反對的嗎?
那,那她……
“不要趕走蛙蛙!”嘟嘟的眼眶濕潤了,她哽咽着,“蛙蛙很可愛,它們吃壞蟲,有它們在,我們就不會被蚊蟲叮咬,媽媽就可以睡得安穩一點,不用整晚幫我驅趕蚊蟲……”
她的聲音起初很小,可當她發現所有的水豚都在看向她,當她看見宋遠征眼中的鼓勵和期待,她的心底仿佛湧出了一股力量。
這股力量讓她的聲音越來越響亮,就好像那群在夜晚奏樂的蛙蛙,隻管叫得響亮,其他一概不怕。
嘟嘟媽想要阻止嘟嘟,被宋遠征眼疾手快地攔了下來。
這才是一個族群應有的聲音,大家聚在一起,直抒胸臆。
而不是隻有他一個人在唱獨角戲,其他的水豚一言不發、一味盲從。
沒有誰可以保證自己的決策從不失誤,哪怕是有着人類靈魂的宋遠征,面對危機四伏的原始森林,他也未必能比經驗豐富的水豚懂得更多。
宋遠征心裡清楚,随遇而安是水豚的天性。
所以他想在大家的心裡播種一顆小小的種子,他希望他的族群,是民主的,是暢所欲言的,而不是他的一言堂。
嘟嘟的話讓許多水豚都陷入了思考。
這是很難得的,水豚不喜歡思考,他們不喜歡争鬥和計較,對于一切都可以逆來順受。
思考要耗費大量的能量,對于懶惰的水豚而言,這是一種非常不具有性價比的行為。
像二叔他們,年紀比較大的水豚,立馬想起了雨季到來,被蚊蟲支配的恐懼。
二叔當即表示:“我支持把蛙蛙留下來,我們可以嘗試習慣伴着蛙叫聲入眠。”
水豚恐怖的适應能力不是吹的,強者改變環境,弱者适應環境,顯然水豚們對自己的弱小很有自知之明。
宋遠征提議:“還可以夜晚活動,白天補覺。”
其實大多數水豚都是晨昏和夜間活動,但由于他們族群的成員數量多,體型也大,很少有捕食者敢單獨闖入他們的族群。
所以原本是活動時間的夜晚,也被懶惰的水豚們拿來睡覺了。
這也不能怪大家偷懶,要怪就怪二叔之前的栖息地選得太好了,一整年都沒有捕食者的侵擾。
大家也就慢慢放松了警惕,包括宋遠征,畢竟他上輩子就是晚上睡覺,不睡還不習慣。
正好趁這個機會,讓大家回歸水豚應有的作息。
于是這件事就這麼敲定了,蛙蛙留在族群,水豚們則要自己想辦法适應。
散會。
熬了一夜的水豚吃過早餐,紛紛回到小窩休息去了。
宋遠征也舒舒服服地躺在了他的雙層豹皮床墊上,不得不說,豹皮柔軟保暖,躺在上面如同置身雲端。
但和頂尖床品相比,還是有一定差距的。
一覺醒來已經是下午了,宋遠征伸了伸懶腰,一邊散步一邊覓食。
魏城從河水中爬上岸,似乎是專程來找他的。
宋遠征快步跑了過去,和自己的小夥伴碰面。
下午好啊小鳄魚。
魏城低吼了一聲算是回應,随後張開嘴巴,露出藏在舌尖上的一顆不知名的野果。
宋遠征認不出來這種野果是什麼,它的表皮是和血橙相似的橘紅色,個頭不大,卻散發着濃郁的香味。
他将野果從魏城的嘴巴裡取出來,在河水裡清洗了一下。
不是嫌棄魏城的口水,單純是愛幹淨,咳咳。
好在魏城并不覺得自己被嫌棄了,隻是靜靜地等待着宋遠征吃掉野果,眼中飽含期待。
好吧好吧,真拿你沒辦法。
宋遠征試探地咬了一小口,酸酸甜甜的,還挺好吃。
他沒有着急繼續吃,而是等了有一分鐘,沒發現身體有任何不适,這才繼續啃野果。
他就說嘛,這野果看着就面善,總不至于有毒。
一顆野果下肚,宋遠征滿足地打了個嗝,剛想誇魏城挑的果子好吃。
蓦地,眼前一陣翻天覆地,貪吃的水豚就這麼兩眼一翻,直挺挺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