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能再來一杯。

“哎哎哎好了。”洛咫千把酒拿走了，“我讓你緩緩，你别喝醉了。”

門鈴又響了。

洛咫千：“煩死了。”

他點開語音，“屋裡沒人，走吧。”

張判官：“……”

胭脂茸：“……”

哇噻，還能這樣。

門鈴又響了三聲。

他抓了下胭脂茸的頭發，“我等會兒把門鈴的電斷了，睡覺去吧。”

胭脂茸不太懂他，“你也有搞不定的人嗎？”

“不是搞不定。”洛咫千才不願意讓他看扁，“這件事今天會上已經敲定了，他固執己見，覺得我們偏私舞弊，覺得我見色起意。”

胭脂茸：“……”幸好洛咫千見色起意了。

不過，胭脂茸反駁他：“這也算搞不定吧，如果你能把他搞定，他才不敢來敲門呢。”

洛咫千點頭，“說得對，沒事，過幾天把他換掉，去睡覺吧。”

“啊？換掉就不會來敲門了嗎？”胭脂茸震驚，“換掉了他也知道你住在哪裡呀。”

“那就說他擾民，下次再來讓保安把他趕走。”洛咫千揉了揉他的腦袋，“這下你該放心了？快去睡覺。”

胭脂茸起身，正要回房間去，又忍不住轉過頭來，問他：“我想知道，你當時為什麼同意把我送進去啊。”

當時，洛咫千妥協的時候，他還以為自己沒有那麼重要呢，但是上吊快死的時候，他又聽見有人說，“這是洛先生要保的人，快叫救護車！”

其實，洛咫千當時完全可以不妥協的。

洛咫千上前，摸了一下他的臉頰，“我本來想走正規流程的，這樣别人也不會說你的閑話。”

“我怕你聽了那些閑話會傷心來着。”

他知道，胭脂茸是制度不完善的受害者，被人鑽了空子欺辱踐踏。如今，所有人都咬着受害者不放，恨不得咬下他一塊兒肉來，施暴者卻連影子都不見。

他就算是背上偏私的名頭，也不想看到走投無路的絕望。

胭脂茸還是到了他身邊，被他看見的，那他看不見的呢？又有多少，有多少精靈正在受着制度的苦痛。

胭脂茸看着他的眼睛，不知道為什麼，感覺現在的他好溫柔啊，讓人好想再往他懷裡靠一點，想靠一下他的肩膀，“你介意抱……”

叮鈴——

門鈴又響了。

胭脂茸：“……你介意把他叫進來嗎？”

洛咫千挑眉，聽着他說下去。

胭脂茸知道自己這個要求有點過分，他怎麼可以提出這樣的要求，但他還是想說，他忍不住地想說，“你可以把他叫進來，當着我的面拒絕掉嗎？”

他心有不安，恐懼在将他吞噬。

他被洛咫千盯得發毛。

說實話，他甯可洛咫千現在把他趕出去，也不希望洛咫千現在拒絕他。

他認為這件事是一定要解決的，否則，他就像是入了獵人手上的小羊羔，獵人好吃好喝地養着它，但誰知道是當成朋友，還是當成食物。

會不會有一天，他就成為犧牲品呢。

有一個很奇怪的問題，但是胭脂茸覺得很恰當。

如果他是“紅顔禍水”的話，洛咫千會推他出去嗎？

會嗎？

如果他們站在同一高度，他可能就不想了，可是沒有。他可是花瓶诶。

他不敢問出口，但他看着洛咫千的眼睛，不退縮。

如果今天沒有得到否定的答案，那他明天就會收拾東西去橋洞底下睡。

洛咫千擡腳，離開了。

胭脂茸聽見大門打開的聲音，松了口氣。

剛才，他真的是緊張的，他差一點就要扶着牆滑到地上去，他強撐着，走到了樓梯口，躲在牆後面，在這裡，不遠不近，正好可以清晰地聽到他們的談話聲。

洛咫千道：“張判官想說什麼呢？”

張判官道：“您明知故問。”

“呵。”洛咫千輕笑出聲，“抱歉，我真不知道，勞您解惑。”

張判官坐得有些拘謹，完全沒有剛才按鈴時血氣方剛的模樣。

“額……”張判官搓了下手，似是在想怎麼圓場，“其實，這趟來訪我也是挺忐忑的，但就算您罷免了我的位置，我還是要說。”

“嗯。”洛咫千敷衍地點了下頭，示意他繼續說。

張判官說：“我是覺得，雖說胭脂茸并沒有對凡間的人們造成什麼損失，也沒有危害社會，但他到底是違反《精靈條例》了，如果不管的話，以後精靈都覺得凡間比冥界好，都跑到凡間去了，那怎麼行！”

“嗯。”洛咫千皺了皺眉頭，“我呀，也覺得您說得很對，這什麼事都得按規章辦事嘛。我也不能太霸道嘛。”

張判官驚詫，洛咫千怎麼突然這麼好說話了，連忙應和，“是是是。”

“這樣。”洛咫千拿了張紙出來，“我們把規章改一下。”

張判官猛地擡頭，懷疑自己聽錯了。

洛咫千：“以後啊，不要老把目光怼在弱勢方身上了，我們先把那些欺負精靈的黑惡勢力都鏟除了。我本來想明天再說的，你看，你都來了，也免得你白跑一趟，就先說給你聽吧。”

洛咫千看他沒動靜，指節輕輕敲了兩下桌子，“我們先拟個方案出來，動筆。”

樓梯口的腳步聲響起，洛咫千擡頭，牆角的影子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