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他發現周圍逐漸聚集起無數隻醜陋的海洋生物,向他逼近,男子驚恐萬分,想慌忙逃走,已有數支海下藤蔓纏繞住他的雙腳,男子驚慌失措,掙紮間嗆咳海水,暈了過去。
等他醒來,天已蒙蒙亮,他還活着,他急促着呼吸,嗆咳出一嘴海水。
不,還有一人在船上,男子艱難起身,是海底那位美麗的女子,男子有些恍惚,在海裡看到那如夢似幻的畫面是不是在做夢。
他忙向魚樂道謝,卻發現魚樂根本不會說話,隻能發出怪異如被磨砺的砂紙打磨過的氣聲,嘔啞嘲哳難為聽。
脖頸處那不同于常人的呼氣裂口,像魚鰓一呼一吸,男子便明白昨晚看見的都是真的。
想必應該是這位海妖姑娘救了自己。
女子見他醒來,隻是定定地看着他,目光像一把利劍要穿透他,越看臉色越加憤怒,瞳孔中似乎燃燒着熊熊的烈火,那怒火随時噴湧而出随時将男子燃燒殆盡。
男子讪笑,“多謝姑娘救命,我無以為報,我是本地花商,黎夏,若是姑娘不嫌棄,可投靠在我的花莊。”
黎夏不知魚樂有沒有聽懂,她還是一臉的惱憤和不自然。
黎夏連比帶劃地想說明白,魚樂還是無動于衷,等船靠岸,魚樂一臉陰沉地推開黎夏便離開了。
沒過幾日,黎夏的花鋪對面開了一家新的花鋪,名字也完全和黎夏的店名相反,似乎就是要和黎夏搶生意似的。
小厮們紛紛氣不過,準備在開業那天給新店一個下馬威,都被黎夏攔下了,說做生意的都不容易,何必呢!
黎夏發現“集間花”的老闆娘居然就是那日在海上救了自己的妖怪,心中一陣欣喜,一直想找魚樂,好好感謝她一番,後來就消失了好幾日,就這樣出現在他面前了。
即使她店裡的花十分少見,花型又大又飽滿,顔色誇張又豔麗,可是因為魚樂是個脾氣不好的啞巴,很不會做生意,一些基礎的進賬核銷、成本虧利,人情世故,皆是不懂,生意也不怎麼樣。
隻是黎夏平時隻要得閑了就會來幫忙照顧生意,幫她給客人陪笑臉,在店裡留下“老闆娘有疾,口不能言”的紙條,幫她算賬進貨,幫她開挖後院的池塘,幫她打點裡外,有時進到一些新鮮的鮮花貨源,也會挑幾隻新鮮的送給魚樂,所以魚樂的花鋪勉強也能度日。
大部分情況下,魚樂都不領情,經常張牙舞爪地推搡黎夏,滿臉仇恨地對着他嘶叫。
黎夏也不惱怒,隻是在她嘶叫時,默默地将她的衣領籠起,不然旁人看到她脖子上的異樣。
黎夏店裡的小厮愈發氣不過,即使你長得漂亮又如何,也不能總是這樣糟踐自己老闆的真心善待呀!
黎夏沒說什麼,卻總是幫魚樂說好話,說她天生啞疾,性情暴戾是難免的,要多體諒。
說到這裡,魚樂的面容猙獰起來,“為什麼!!他沒有被誘惑??是我不夠美嗎?!”
魚樂摸着自己精緻的臉龐,又有些自得,獰笑到:“不可能!!我是最美的海妖!!我要殺了他,那這個世界上就不會再有不受我蠱惑的男子了!”
又看向小小苦苦哀求道:“我要是就這樣回到海底,會被嘲笑一輩子的,可是我在陸地上幾乎使不出法力,頭發快要沒有生命了,我拖不了幾天了,你幫幫我,好不好?好不好?”魚樂想到同族們尖酸諷刺的嘴臉,眼神逐漸陷入瘋狂。
聽到這裡,小小和問心皆是眉頭緊鎖。
問心想到了自己,黎夏是在報恩,可是魚樂作為海妖,隻在乎自己的顔面,隻想殺了黎夏洩憤。
小小長歎一口氣,魚樂精神狀态過于癫狂自戀,很容易走極端,現在關鍵在于,黎夏為什麼會不受人魚誘惑呢?連問心這樣心智堅定的人都會動搖,為什麼黎夏這樣一個普通的凡夫俗子能有如此定力,小小不禁好奇。
解鈴還須系鈴人。
捏了捏眉心,拽過問心,悄聲說:“我們去對面店鋪看看情況吧,不能聽她的一面之詞。”
問心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