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天色漸晚,新娘需要先進新房等候。
新郎需在前府敬酒,幾十雙警惕的眼睛盯着他,不得一絲松懈。
葉司命帶着小小坐在便角落的桌子上吃酒,這個角度可以縱觀全場。
可葉司命的身份特殊,即使角落再偏,也有一些有心人帶着私心來套近乎。
葉司命要事在身不想在今晚應酬,便叫了林軒夫婦過來擋酒。
小小聞到飯桌上各色精緻菜肴的香氣,她倒是不反感,隻是興緻缺缺,提不起太大的興趣。
她向來是不喜歡吃人間食物的。
摸着酒杯放在嘴邊,抿了幾下,一副将喝不喝的模樣,
其實一點酒也沒進肚子,隻是讓手顯得有事做,而不至于因為不動筷子而太奇怪。
葉司命将她的動作盡收眼底,隻叫了火耳換了大一點的茶杯。
他一隻手指點按住小小的杯子,将茶杯放在她手心裡,輕聲,“你嘗嘗呢,今年的新茶。”
小小摸索着手心裡溫熱的茶杯,一縷茶葉的清香撲鼻。
沒上次那麼燙了。
小小兩手端起茶杯,放在手心裡,熱氣撲在她的鼻子上,慢慢地啄飲幾口,像一隻松鼠。
這次的茶和上次的清爽口感很不一樣,很是濃厚,先是濃郁的茶香後略有一絲甘甜。
一點也不苦,還不錯。
小小模仿着人間敬酒的樣子,探索着葉司久酒杯的位置,想去碰杯,葉司命輕輕按住她的手腕,自己舉着酒杯湊過來,輕輕撞上茶杯,發出清脆的“叮”,葉司命挑眉,道:“别學,我來就好。”
旁邊一桌,一位服飾華貴的中年男子端着酒杯,走到葉司命和小小中間,借着酒意,醉醺醺道:“男人不喝酒,枉在世上走!葉司命,走一個!”歪斜的大腿幾乎要靠着小小身上,強行要和葉司命碰杯。
葉司命皺眉看着男子,起身,男子這才跟着移動,離小小遠着了。
這濃烈的酒味,小小肯定受不了。
葉司命沒有拿自己的酒杯,瞥了男子手中的酒杯,默捏了一個決,說道:“你先幹為敬,一杯喝光,我就奉陪!”
男子滿嘴噴着酒沫,那還不簡單,一口悶!可是喝完一杯,酒杯裡還是滿滿的一杯,便知被葉司命耍了。
又不敢當場發作,擰了擰眉,呸地一聲,将酒杯一摔。
酒杯中的不少酒水就這麼濺在了小小衣服和手背上。
小小感受到突如其來的水珠,一股酒味,翻了個白眼。
葉司命見狀,皺眉,男子應聲摔倒在地,随即從袖中掏出一塊潔白的手帕,遞給小小擦拭。
小小接過手帕,擦拭的過程中,不經奇怪起來,這個手帕并不像葉司命這樣身份的人用的,材質很是普通,甚至都不是蠶絲的,普通紗巾,邊角還修着兩隻醜陋的鴨子。
等等,鴨子?
亦或是鴛鴦?
剛被葉司命灌輸知識的腦子這才反應過來。
小小想起來,自己那年和問心去昆侖山下過年,在集市上抽到的就是一對鴛鴦手帕,她就給問心當作汗巾用了。
難不成人間都有用鴛鴦手帕的習俗?
小小緩慢地用手帕擦拭着手背和衣襟,便還給了葉司命,客氣道謝。
小小并未帶眼紗,桌上除了林軒夫婦,其他人并不知道她看不見,本也沒有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都殷勤地跟葉司命寒暄。
葉司命隻是淡淡地點點,并未多說,旁人自覺無趣,自然把目光轉移到了他一旁一直和葉司命說話的姑娘身上了。
那姑娘越看越奇怪,似乎一直在發呆,兩眼放空沒有聚焦,動作也很生硬。
在桌面上便用異樣的眼神瞅了小小很多次,和旁邊的人交換古怪的眼神,似乎都在說“快看那個怪胎!”
小小心裡隻覺得很可笑,若是她戴着眼紗,她隻會接收到“可憐的、同情的目光”,而當她不戴眼紗的時候,她就是一個格格不入的怪人。
人類真奇怪,非黑即白,都沒有一個緩沖平和的中間地帶。
葉司命湊到她耳邊,“你不準備把他們一點顔色瞧瞧嗎?”聲音不大不小,眼含笑意。
小小捂着嘴巴,巧笑倩兮,“我準備把他們的眼睛都摳掉,安在我身上!”
桌上的每一個人都能清楚地聽到小小的話,臉色露出尴尬别扭的神色。
林軒趕忙打圓場,說是開玩笑開玩笑,也解釋了小小姑娘的天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