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了眨幹澀的眼睛,時隔二百年能再見問心,她确實是高興的,但是這種高興很膚淺,她不知道為什麼,她沒有她預想的那麼開心激動。
漆黑的世界裡,她沒有方向,她的前面隻有一堵被鎖住的門。
她被鎖在門裡了,門裡是一片黑暗,門外是彩色的世界。
是因為時間的緣故嗎?自己就已經将和問心之間的感情遺忘的如此徹底了嗎?
大概是因為自己過于薄情了吧。
幸好她昨天并沒有對葉司命真的作出什麼過火的舉動。
一旁在林府收尾的侍衛們,尤其是火耳,有些憤懑地盯了幾眼小小,心想這姑娘怎麼直呼葉司命名字?
火耳上前,鞠禮“葉司命,新娘子孫婵醒了!”
葉司命彎身在耳旁輕道:“這新娘子不對勁。”與她交耳了幾句。
小小思索着葉司命的話,又想起無風之前救下被拐女子這種不合常理的行為和他方才說的話。
葉司命屏退下屬,隻和小小留在房中。
孫婵剛醒來,看到葉司命站在床前,神色中帶着一絲慌張,眼神左右飄忽。
“那妖怪除了嗎?”孫婵絞着手帕急切地問。
“你如何知道他是妖?”葉反問。
孫婵愣住,神色是不自然,過了一會兒才說,“這遍地狼藉自然是能看出來的。”
“阿婵…”葉說出她的乳名,孫婵身子一僵。
“你們方才那般親熱,若是真的林朝方,你身懷六甲,必不會在這時候與你行房,還喝了那麼酒。”
提起林朝方,孫婵神色露出一些厭惡來。
“要麼他不是林朝方,要麼你……”葉司命目光灼灼。
“不,我不是!”孫婵斬釘截鐵地否認。
“我還沒說你怎麼了呢,姑娘怎麼這麼着急否認?”葉司命厲聲喝問。
葉司命瞥了一眼小小,喚了一聲,“小小,過來。”
她痛恨自己此時幾乎立刻心領神會,知道葉司命要幹嘛。
上前幾步,孫婵掙紮一番,滿是怒意地看着他倆,小小緊緊牽制住孫婵的手腕,搭上脈。
果然 ,落胎了。
小小沖葉司命搖搖頭。
葉司命放緩語氣,“若是你如實和我們說,我們絕不将此事告發林家,此處隻有我們倆個,絕對守口如瓶。”
審訊就是要打一棒子,給個甜棗。
孫婵哀怨地看着他們,仰天苦笑,摸了摸臉上的淚珠,反帶着些笑意。
“我隻信待月閣。”
“林朝方已經死了,我與無風約好,新婚之夜喚我乳名,便是林朝方已死。”
“你與邪妖合謀?”葉司命沉聲。
“哼,邪妖?”孫婵冷哼,“我哪有如此神通,若不是這妖怪,怕是我孩子都生下來了,我還被蒙在鼓裡呢!”
“是他幫了我,我該謝謝這邪妖。”
小小想到那天無風救下那些女子時的場景。
便問道:“是不是無風,主動提出要幫你殺了林朝方的。”
孫婵點了點頭。
“你為何想殺了你即将成婚的丈夫?”
“丈夫?他配嗎?”新娘愈發激動起來,雙手握拳,渾身顫抖着,似乎提起了她的傷心事。
“我和林朝方原本就是兩家聯姻,沒有太深的感情,可是他英年才俊,我花容月貌家财萬貫,兩家本就是合作關系,原本已經定好了成婚的吉日,是明年!”
“可是林朝方強迫與我發生關系,緻使我懷孕,婚期不得不提前,毀壞我的名節!旁人如何看我這個孫府的大小姐?”
“我該怎麼面對父親、母親對我的教誨?”字字泣血。
“不僅如此,林朝方這個賤人!因我有孕,還在外面偷腥!!若不是無風告訴我,我還苦苦被蒙在鼓裡!!”
孫婵幾乎要絞碎手裡的帕子,痛苦地閉上雙眼,纖長的睫毛劇烈地顫動着。
“所以無風隻是幫了我一個忙罷了,他要他的人臉,我隻需要一場婚禮。”
“隻要今天婚禮一結束,林朝方一死,我既沒有讓父母蒙羞,又是林府一過門就喪夫的可憐兒媳婦,一舉三得,不是嗎?”
孫婵說着,臉上露出幾絲譏诮的笑容,混着淚珠,滿臉的癡狂。
“啪啪啪!”小小肅然起敬,舉起雙手為她鼓掌。
葉司命無奈地看了幾眼小小。
孫婵見自己的底牌已經顯出,便有些洩氣,松下身子。
“我問過無風,之前那些男子也是差不多的情況,死有餘辜。”
“邪妖?不見得,不是所有殺人的妖都是邪妖,對嗎?葉司命。”孫婵挑起狹長的眼睛,挑着嘴角,問道。
“嗯,你說的很有道理。”小小搶先一步,贊同地點點頭。
小小這才和葉司命說了上次在荒郊野外,救下她的就是無風,這樣一看,倒是有迹可循了。
一旁的葉司命聽了小小的事,眼中的震驚又加深了幾分,小小竟然從未和他提過一句!
孫婵隻是若有所悟地沉默不語。
看着小小不羁的行事作風,心下生出一些好奇。
“葉司命,我有話要和小小姑娘單獨說。”
葉司命看了幾眼,便自覺退出去了。
孫婵确定葉司命完全聽不到她們說話,這才是低聲開口,“小小姑娘,無風究竟孰好孰壞,不同立場自然有不同态度,我隻是想提醒一下姑娘,無風似乎對你的姐姐執念頗深……他隻還差一張人臉,便可徹底化形了,到底究竟會如何,我也未可知,我也隻是提醒你一下。”
小小謝過孫婵好意,隻道她知道了,會提醒阿姐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