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慈看着她輕俏的臉,兩排潔白整齊的牙齒在唇間時隐時現,他咽了咽口水,隻是盯着小青,很快就脫口而出,“你是妖,還敢在人間開醫館,是何居心?”
小青啞然,這醫館嚴格來說并不是她開的,她就是姐姐的跟屁蟲,姐姐幹什麼她一起就好了。
就算姐姐在大街上要飯,她也會在一旁替姐姐遮風擋雨。
一時不知說什麼反駁,便不耐煩道:“小屁孩,趕緊走吧,你毛還沒長齊呢就想管大人的事了!”企圖對小孩進行人身攻擊,她個子很高,在法慈面前極具壓迫感。
法慈并不是一個毛躁的人,也不受這個低級的激将法,但他知道這個妖還沒有傷害他的意思,高高仰頭看了看小青,就離開了。
好幾天,小青才後知後覺地後怕起來,萬一那個小屁孩告訴他師父來收了她和姐姐怎麼辦,他能有三清鈴,想必一定是除妖師了,一連好幾天她都睡不着,白珍關切地問她怎麼了,小青也不敢說,隻說自己沒休息好。
法慈離開之後,立刻換了衣服,洗了澡,清除掉身上濃郁的藥味,千萬不能讓師父知道自己偷偷去了杏林堂。
可是那個一身青衣的高個子女人身影始終在腦海裡盤桓,揮之不去。
聽人們說,她叫小青,可是她看着一點都不小,甚至比他看過的絕大數男人都要高些,應該叫巨青才對。
法慈又搖搖頭,不應該給别人起外号,自罰抄了兩遍金剛經。
大抵是因為小青令人需要仰視的身高實在讓人過目不忘,法慈回寺廟後,便拼命地吃雞蛋,喝牛奶,每天吃的飽飽的。
幾個月後,有個上山打柴的農夫向蘭海求助,繪聲繪色地講了他在山上看到了碗口那麼大的白色巨蟒,煞有其事。
法慈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小青,可是她若是巨蟒,也應該是青色的才對啊。
他搖搖頭,師父對于妖是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性格,盡管最近完全沒有凡人被妖怪所傷的消息,極有可能是農夫誤将樹幹看成了巨蟒又加上添油加醋的想象,這種事情時有發生。
蘭海腿腳不便,法慈便主動去山上查看是否真有妖氣,若真有妖,隻需回來禀告蘭海即可,沒什麼難度,蘭海便讓法慈去了。
崇山峻嶺,怪石嶙峋,法慈幸好有些法術傍身,爬個山不至于太狼狽,可還是氣喘籲籲,用了尋妖羅盤在山上搜索了半天,确實有些殘留的妖氣,但過于稀薄,這個妖早就離開此地了,沒有禀告師父的必要。
等到下山時,天已經完全黑了,看不清路,到處都是潛伏的危險,法慈在高處的山峰中尋了一處山洞,準備今晚湊合一晚。
剛到洞口,就隐約聽到燃燒火堆的細微火星炸裂聲,火光映在洞頂上。
原來是也有人也在山峰上湊合了,法慈還是有些警惕,緩慢走近。
裡面那人似乎也很緊張,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是你!”兩人異口同聲地叫道,心裡的石頭落地了。
法慈見到是小青,很是意外,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又看到她一旁的筐裡,裝滿了采摘的草藥,心下了然。
小青也是沒想到,還能再見到那個小屁孩,幾個月沒見,竟然感覺他有些長高了,模樣幾乎沒變就是了。
法慈身上的尋妖羅盤轉動個不停,啪啪甩着法慈的身體。
小青又聽到法慈身上的異響,掏出了羅盤,怎麼每次看到他,身上都有些讓人不高興的東西。
法慈有些尴尬,用法力制止羅盤轉動。
兩人一時之間氛圍有些尴尬,誰也都不先張嘴說話。
按照道理來說,法慈知道小青是妖,兩人此刻應該拼個你死我活,但是沒有。
法慈知道自己法術尚且不夠,而杏林堂開張之後并沒有發生妖怪吃人的事,可見小青并不是壞妖,他和師父不太一樣,他覺得除妖隻要除掉哪些傷天害理的妖怪就可以了,小青很明顯并不是那種妖。
小青自從上次提心吊膽幾天後知道這個小屁孩還算講義氣,沒有将她是妖告發,所以對他沒什麼敵意。
“你一個小孩子,怎麼這麼晚還在外面?”小青沒話找話。
法慈将羅盤往後踢了踢,略作冷靜地擺擺手,“沒什麼,就是上山曆練來了。”
“你呢?上山采藥來了?”法慈這是明知故問,沒話找話。
小青總感覺這個小屁孩跟她說話沒大沒小的,好像兩人很熟一樣。
她悶哼一聲。
“你不是白珍的妹妹嗎?她怎麼讓你一個女孩子出來……”法慈一想到小青不僅是女孩子,還是妖就閉上了嘴。
小青思想比較直,還沒想到那一層,就直說,“姐姐讓我幹嘛,我就幹嘛呀,而且老在杏林堂看他們夫妻倆秀恩愛,我也不得勁,采藥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小青一想到面前還是個小屁孩,跟他說這麼幹什麼,他又不懂。
兩人又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