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族長語氣稍見緩和,他重新眯起眼睛,全身的威壓為之一收。
族人的勇氣,這才回來了一點。
他恭恭敬敬地低頭作答:“就是您教導我們說的,那個絕對不能過去的地方。對不起,我們真的是……太害怕了……”
說完後,那族人埋頭盯着地面,戰戰兢兢地等了好幾分鐘。然而直到額頭上的冷汗滾落在地,他仍沒有等到族長震怒的呵斥。終于,他忍不住困惑地擡起頭,竟在滿廳陰晴不定的燭影燈光間,看見了族長上彎的嘴角。
族長居然對他們的舉動,非常滿意?
“好,做得好啊!”族長撚着胡子,改怒為笑,細窄狹長的眼縫間,閃過狡猾的精光:
“真是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獄無門她往裡闖。你們沒進去那地方,是正确的,無比正确。因為在那裡,藏着我們古厝裡,最危險的東西——”
數以百計的新娘鬼。
藏着他掌控鬼魂秘法的地方,同樣是新娘鬼的聚集之所。
即便齊檎丹和梁安顔,已與儲存這一秘法的密室非常接近,陳氏族長也不擔心自己驅使新娘鬼的方法,會為她們所知。
因着生前大量失血,這些鬼魂極嗜血肉,被控制後,更是隻聽他一人的命令。旁人一旦發現密室,強行将其開啟,結局便隻有一個。
那就是被上百厲鬼飲血吸髓,撕成碎片。
絕無生還的可能。
“好了,我看你們也不用搜了,就守在這裡,等她們慘死的好消息吧。”想及此處,族長臉上不禁露出狠毒的笑意:“特别是那個齊檎丹,跟我這群新娘鬼早有過節,必定會被啃得一幹二淨。”
這就是敢違抗他命令,擅自逃婚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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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氏族長腦子裡死得凄慘的齊檎丹,站在有密室的房間裡,冷不丁打了個噴嚏。
“我好像發現機關了。”梁安顔繞着房間走了一圈,将目光鎖定在一個成色不算好,表面卻異常幹淨的花瓶上,“這個青花瓷瓶是被固定在架子上的,而且可以轉動。”
為了驗證這一點,梁安顔雙手按住花瓶,緩緩将其轉了半圈。
“咔,咔,咔——”
機械運轉的聲音,随着花瓶的轉動,從牆體内響起。
這裡果然有道暗門!
發現暗門和後面的密室,絕對是件好事。然而,一種非常不妙的預感,卻電光般打在齊檎丹心上。
要是這麼輕松就能打開密室,陳家村的族長怎麼可能放心,把人安排在這間房裡居住?搜查她們的人,又怎麼可能隻因為畏懼,就放棄對這個地方的搜查?齊檎丹隻恨自己意識到得太晚。
“等等……”齊檎丹連忙出言阻攔。
卻已經來不及了。
牆體突然發了狂似的震動起來,“咚咚咚”的撞擊聲蓦然響起。聞到活人氣息的新娘鬼興奮地發出尖嘯,瘋狂地撞着密室的牆壁,直撞得牆皮開裂,牆灰簌簌落下。
這些新娘鬼被陳氏族長長期控制,神智基本已經被消磨殆盡。她們心裡,隻剩下對血肉的一腔渴望,與野獸無異。
她們被關押得太久,太饑餓了。
她們渴求血肉。新鮮的,送上門來的血肉。
“關門!關門!!”
可是,轉動花瓶竟然隻能開門,不能關。
這道暗門,就是一個專門針對考察員們的陷阱。
梁安顔站在牆前,飛快地反向轉動花瓶,卻發現無濟于事,縫隙還在以難以阻擋的趨勢,繼續擴大。不一會兒,那縫隙就達到了能讓新娘鬼通過的寬度。
一瞬間,難以計數的新娘鬼,急不可耐地擠出門縫。
拖曳的血色嫁衣,四處紛飛。
遮擋住了視線。
距離密室最近的梁安顔,一下子成了最危險的那個。
死亡的恐懼,倏然向梁安顔襲來。鋪天蓋地的紅色,使她幾乎産生了一種錯覺,仿佛眼前飛揚的不是嫁衣,而是她瀕死前糊住視線的血液。
轉身逃跑已經來不及了。
梁安顔甚至連閉上眼睛,都做不到。
梁安顔隻能眼睜睜地看着,新娘鬼一個緊跟着一個從密室裡撲出。血淚縱橫的鬼面,距離她越來越近。
逃不掉了……
她是快死了嗎?
不過能在死前瘋上這一回,倒也不算太虧。
梁安顔不由自主地抿起雙唇,克制住生命最後時刻的顫抖。
怎料,新娘鬼的利齒并沒有落在她身上。或者說,在接近梁安顔的那一刹那,這些新娘鬼的表情陡然從貪婪,變成了畏懼。
她們尖叫着用袖子擋住臉,連連後退,恨不得把自己再塞回密室裡。
局面頃刻反轉。
梁安顔詫異地擡眸,隻見竟有一道餘晖光芒,以極刁鑽的角度,照向了密室門口。而光芒的來向,正是站在窗邊齊檎丹。
新娘鬼怕光,而且隻怕陽光。齊檎丹手裡高高舉着的反光闆,則起到反射的作用,通過角度的把控,将外面所剩無幾的斜陽,盡數反射到了屋内。
這道夕晖,正是她的傑作。
但,齊檎丹這招管用不了多久。太陽馬上就要徹底落山了,待夜色完全降臨後,新娘鬼便會失去所有拘束。
梁安顔一得解救,腦子就瘋狂運轉起來:
“我的專屬技能對所有需要錢的人和鬼怪,都有很強的吸引力,也許能夠幫我們拖延時間。但前提是,新娘鬼缺少紙錢之類的供奉,如果她們隻要血,我恐怕攔不了多久……”
“已經夠了。”齊檎丹舉着反光闆,從系統背包裡取出幾樣東西,費力地向梁安顔扔去:
“換上!等你先換好這些,再發動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