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荒而逃是不可能的,顧斬風的自尊不會允許。
通過把齊檎丹的左手砍了,直接擺脫手铐的控制也是不可能的,因為考察系統對這方面的防範極其嚴格。
小傷還好,要是有人故意造成其他考察員重傷或者死亡,考察系統會毫不留情地将那個人抹殺。
所以,饒是顧斬風的風刃再厲害,也壓根無法對她使用。
齊檎丹絲毫不擔心。
不得不說,逗顧斬風真的太有意思了。齊檎丹第一次知道,“欺負人”原來可以這麼好玩。
且不提,看那群罵她的人被激怒之後,破防飙髒話的小醜舉動,單是把顧斬風這個高嶺之花,戲弄得眉頭緊皺、喉結滾動,本身就已經足夠有趣了。
誰能想到,齊檎丹隻是挨得稍微近些,兩個人的手部皮膚稍微貼了一下而已呢?顧斬風反應那麼大,搞得好像她做了什麼強迫民男的事情一樣。在此之前,齊檎丹還真沒想到,顧斬風居然這麼純情。
唉,到底是誰在說強扭的瓜不甜啊,強扭的瓜明明超級甜。
她超喜歡。
受限于前方的齊檎丹和身後的牆壁,顧斬風所能做出的最大動作,僅僅是将頭顱後仰,勉強與齊檎丹拉開一點距離。
顧斬風此舉,本意是為了避開少女溫熱的吐息,殊不料,他随着呼吸而繃緊、起伏的頸部線條,喉結上下滑動時的細節,卻在齊檎丹眼皮子底下暴露無遺。
齊檎丹呼吸一緊,不動聲色地退了半步,回到了雖然被拷在一起,但依舊疏離客氣的社交距離。
她下意識按住胸口。
好險好險!差一點就心跳加速了。
倒不是因為昔日的那一點心動,有任何死灰複燃的迹象,而是因為剛剛那個畫面。
顧斬風脖子後揚時,他頸部線條下那若隐若現的肌肉與筋骨,以及凸起的喉結,好帶感,好澀氣,好有性張力——好适合用相機拍下來。
齊檎丹一退開,馬上就去取相機。
然而,即便已經用了最快速度,她的動作依舊慢了一步。
待齊檎丹從系統背包裡拿出相機後,方才的美景早已經消失不見。顧斬風的神色恢複正常,即便衣領稍見淩亂,耳尖泛起的粉紅也還沒褪下去,他眸中卻淩厲冷然。
齊檎丹笑着逗他:“怎麼,某人不就是被我逗了一下嗎?就這麼生氣啊?”
“生氣的人,不一定是我。”
顧斬風眯了一下眼,左手指縫間,漏出一道銀光。
齊檎丹眉心一跳:“我的鑰匙?!”
她趕忙把相機挂在肩上,騰出手往口袋裡一摸,果然空空如也。
齊檎丹之前收手铐鑰匙的時候,故意使了詐,看似将鑰匙收進了系統背包裡,其實是将其放進了口袋。可沒想到,顧斬風居然還是趁着她接近的時候,把她口袋裡的鑰匙偷走了。
齊檎丹沉下眼眸:“你是怎麼猜到的?”
“因為你信不過我。”顧斬風淡淡說道,“你怕我真的為了從系統背包裡拿鑰匙,會想辦法殺你。”
顧斬風拿鑰匙打開了手铐。低頭的一瞬間,碎發在他眼中掃下陰影,好似轉瞬即逝的黯然。
重獲自由後,他轉身走出歇腳的洞穴。
齊檎丹擔心他搶先獲得寶珠,于是緊接着追了上去。
但令齊檎丹倍感意外的是,顧斬風竟沒有立馬去往屍化猴王的洞穴裡,而是獨自站在棧道之上,面色嚴肅地俯瞰着山腳下的風光。
“你在看什麼?”齊檎丹剛把話問出口,就明白了原因。
正因為他們登上的山崖足夠高,從這個高度俯視下方,能夠毫不費力地,将棺材村和周圍的山脈盡收眼底。
村莊與山脈所成的格局,極其奇怪。
棺材村的東南西北方位處,分别坐落着四座山脈。
山脈高聳連綿,宛如四條橫平豎直的線條,組成了全包圍的“口”字結構,将棺材村圍在正中。除了他們進出村子時那條狹窄的水道,附近再無通道。
四周全被圍住,村裡面卻有人居住——
這可是一個“囚”字!
齊檎丹猛然驚覺:“這四座山脈的形狀,好像一口棺材。”村子與村中的居民,被囚困在這口棺材當中 ,無法脫身。
從風水學上,這樣的寓意極其不佳。從地理學上,高大的山脈從各個角度遮擋了日照,阻礙了排水,加強了發生地質災害的風險……總之,絕對算不上宜居。
棺材村的先祖們,怎麼會選擇在這裡建村?
“下陡中緩上陡、?上部成環狀。”顧斬風看着棺材村附近的山勢,口中輕聲默念。
齊檎丹:“什麼意思?”
顧斬風:“這樣的坡形,最容易出現山體滑坡。”
“山體滑坡?”齊檎丹低低重複了一遍。那四個字眼從舌尖上旋過的時間極短,隻不過區區數秒,齊檎丹腦海中,卻晃過了很多事物。
村中遍地栽種的五鬼木,道旁堆放的棺材,滿是泥巴的玩具,鬼化為人的幻術……無數碎片之間,逐漸産生了模糊的連接點。寒意悄然滋生,沿着齊檎丹的脊椎骨攀援而上,她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齊檎丹在相機自帶的相冊裡,翻出了她昨夜拍攝的照片,拿給顧斬風:“你看看這個。”
那是一張風景照,拍的從房間窗戶裡向外看出去的景象。
照片對準的重點,是山。
連綿的山坡淹沒在夜色裡,沒有白天那麼清晰,卻依舊能看出大概的輪廓形态。
“山體坡度在三十度左右。”顧斬風一瞧那照片,眉頭便皺得更緊,“這是最容易發生山體滑坡的坡度。”
齊檎丹又捧出她從木刻小刀上,取下的那包土:“還有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