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斬風伸手越過齊檎丹,一把往裡拉開了房間門。
頓時,三張臉齊刷刷地亮相在齊檎丹眼前。
梁安顔,葉原,龍骁。
一個不少。
也不知道他們躲在門外,已經聽了多久牆角了。
這三個人裡,梁安顔多少需要顧及一點大小姐的形象,葉原又内向社恐,就數龍骁偷聽得最為起勁,整隻耳朵都貼在門闆上了。
因此,當顧斬風把門闆一拉開,偷聽的龍骁立刻遭了秧。失去支撐身體的門闆,他腳底一崴,隻來得及“嗷”上一嗓子,就踉跄着摔進了房間裡,在齊檎丹的目光下暴露得徹徹底底。
空氣尴尬得幾乎凝固。
“嗨,呃……你們聊得怎麼樣了?”龍骁表情僵硬地擡起手招了招,沒話找話。
然後,成功地使氣氛變得更加一言難盡。
不過從這些人的舉動當中,齊檎丹顯然可以看出,不僅顧斬風關心她是怎麼知道那些事情的,他隊裡的其他人同樣也很好奇。
看來,她今天要是不先回答上這個問題,是很難從顧斬風嘴裡,套出假死訊的後續了。
但說歸說,齊檎丹并不相信自己的說法真的會得到信任。
她破罐子破摔地聳了下肩,把預防針打在前頭:“事先說好,我接下來說的可能會有些匪夷所思。你們可以向我提問題,有不相信的,也可以給我用測謊的工具或者道具。總之,我隻負責說,信不信由你們。”
話音落下不到半分鐘,齊檎丹就被衆星拱月似的團團圍住。
“那檔求生綜藝是怎麼回事?”
“綜藝裡拍到了多少?”
“我們通關的全過程,都有被拍進去嗎?”
梁安顔自己問完問題後,還沒忘了問龍骁一句:“龍骁,你怎麼沒提問?你不是一直跟我說,有問題想要問齊檎丹嗎?”
“嘿嘿,我隻有一個問題。”龍骁自戀地撩了下劉海,“我隻想問,那個綜藝把我拍得帥不帥?”
對此,齊檎丹隻有六個點想說:“……”
齊檎丹突然有點擔心自己的人身安全。她要是實話告訴龍骁,她在綜藝裡,目睹了龍骁被樹枝絆倒6次、被石頭硌到3次、撞到頭1次的光榮經曆,她會不會慘遭滅口?
梁大小姐早已對龍骁的插科打诨習以為常。見狀,她熟稔地剜了龍骁一眼刀子,過來給齊檎丹解圍:“你别管他,他從小到大都是這個樣子,非常自戀。”
說罷,梁安顔的眼神依舊看回到齊檎丹身上,眸中隐隐有所期待。
“你們問的問題,我一個一個回答。”
齊檎丹歎了口氣,緩緩開口。
一瞬間,她成為了在場所有目光的聚焦點。
“首先,那檔《無限考察》綜藝,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我隻知道,五年前的一天,當我像平時一樣打開電腦的時候,那檔綜藝的入口,就已經在我電腦桌面上了,完全删不掉。”齊檎丹說道:
“綜藝裡,确實是所有考察員從進副本到通關的全過程,其中包括你們。綜藝的内容和現在的直播内容差不多,剪輯的痕迹很粗糙,不像老手。但要說綜藝和直播最大的差别,還真有一點。”
梁安顔忙問:“哪裡不同?”
齊檎丹:“視角不同。直播是跟随考察員的個人視角,而綜藝更像是上帝視角。”
副本裡,仿佛有個無處不在的攝影機,拍攝記錄下了一切。而且,拍攝的偏好特别明顯,鏡頭特别愛怼着兇殘血腥的内容拍,恐怖程度比起很多三級片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些毫無美感可言,隻有簡單粗暴的感官恐吓。目的,似乎是想要引發群衆恐慌。
副本核心的食欲在擴大。
它不滿足于隻吸收副本内考察員的絕望,制造出求生綜藝,将觸須探到了副本外的觀衆身上。
齊檎丹說完了她所知道的一切。
但,正如齊檎丹事先所預計的那樣,審視的目光沒有消失。眼前的這些人,果然問出了那個,齊檎丹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的問題。
“但是,為什麼我們都不記得這些事,隻有你記得?”
“為什麼你的記憶沒有被抹去?如果所有人關于這個綜藝的記憶都不存在了,應該一視同仁才對啊。”
“我們要怎麼确定,你的記憶沒有出錯?”
面對堆積如山的問題,齊檎丹的嘴唇張了張,最終卻無奈閉上。
她答不上來。
這個連她自身都無法解釋的疑問,如同一根尖利的魚骨,卡在喉嚨裡,噎着她。讓她無法開口,也難以呼吸。
齊檎丹留意到,就在她回答的那會兒,就有不止一人抽空低頭,瞟了那個測謊的道具幾眼。
——測謊道具靜悄悄的,沒有識别出謊言的反應。
她說的都是實話。
有道具證明。
但即便如此,還是有人不信她。
齊檎丹隻能苦笑着,以一個玩笑解釋:“我其實也完全不清楚,我的記憶為什麼沒有被抹掉。也許是我運氣夠好,成了那條漏網之魚吧。”
說不說的主動權在她,信不信的決定權在别人。說完這些以後,齊檎丹便達成了出副本前的承諾。她現如今最需要的對副本世界的概述,她已經獲得,剩下的與顧斬風相關的事情,知道不知道都沒那麼重要。
因此,她也不是完全看不開。
更何況,這樣的場面,齊檎丹早已經預見到了。
“不信就算了,不信也很正常。”齊檎丹勉強扯出一個微笑。她能理解其他人的顧慮,像這樣令人匪夷所思,又拿不出實質性證據的說法,本來就沒有人會相信。
然而,正當齊檎丹準備放棄為自身辯護時,她聽見了顧斬風的聲音。
“我信。”顧斬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