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雞公煲好像是新開的吧?好想嘗嘗。噢噢噢這個燒臘飯看起來也不錯,還有這個小燒烤我也愛吃,到時候撒點孜然辣椒粉,一定超香……好不容易回來了,我吃我吃,我要大吃特吃!”
蘇意虹捧着手機,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在各種美食之間猶豫不決。
齊檎丹拿過手機,大氣地選擇了all in。
這點小錢,她花得起。
在接下來的時間裡,還冒着熱氣的外賣接連送達。
入口即化的布丁、炖得骨頭都酥了的雞翅、煙火氣濃濃的燒烤……滿桌美食令人垂涎三尺。美食當前,建公會的事情暫且往後稍稍,齊檎丹往兩人杯中倒上新的汽水。
各式美食的簇擁下,齊檎丹舉起玻璃杯:“幹杯!慶祝我們都能通關!也祝我們真能夠排除萬難,建起一個理想的公會!”
蘇意虹剛張嘴大啃了一口雞翅,見狀,也趕忙舉杯:“幹杯!”
兩杯相碰,聲音清脆。
汽水随杯身傾斜蕩上邊緣,激蕩落入杯中的燈光。映得兩人眼底光明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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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齊檎丹和蘇意虹在舉杯慶祝之時,顧斬風卻在空無一人的研究室裡,獨自打開了鎖着信件的抽屜。
吸頂燈灑落的燈光與窗外的月光同色,白而慘淡。
透着入骨的冷。
由于惦記着與信紙上相似的字迹,顧斬風出副本之後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帶着從副本裡得到的一角手繪地圖,徑直趕回這個研究室裡——他需要通過細節比對,驗證内心的猜測。
拉開抽屜的瞬間,泛黃的信紙映入眼中。
顧斬風已将這封信讀過太多遍,将信紙邊沿摩擦得毛糙,紙上的每一撇一捺,也早已經像烙印進心裡那樣熟悉,可顧斬風還是忍不住多看了幾遍,才将其與他從地圖上撕下的那一角,放到了一起。
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兩份字迹并列的那一瞬間,高度的相似度一下子擢住心神。
相似的字形字體、習慣性往右上傾斜的字迹、寫“三點水”偏旁時容易連筆的書寫習慣……
當猜想得到驗證的那一刻,顧斬風放下信紙,緩緩閉上了眼睛。
多年前信件的執筆者,與齊檎丹在手繪地圖上做标注的身影,在他腦海裡緩緩重合。所有的細微之處,都在明晃晃地昭示着顧斬風,寫信者和齊檎丹是同一個人。
心髒重重跳起,又重重砸下。
落進胸腔裡。
震得整個胸腔,都悶悶地發出鈍痛。
顧斬風感受到左胸口處,自己震耳欲聾的心跳聲。心髒在發燙,但越确定齊檎丹是寫信的人,顧斬風的思維就越沉冷。理智猶如兜頭冰雪,在覆下的那一刻滲入血脈,凍得他百骸俱涼。
就算知道這件事,他又能改變什麼呢?
什麼也改變不了。
過往舊事即便被挖掘出,命運的注腳也已經寫好。齊檎丹已不喜歡他的事情,不會因此發生轉變。
顧斬風這麼多年來,一直在尋覓寫信的人,不曾想找到之後,一切已無濟于事。
無可奈何。
好似一場荒謬又殘忍的遊戲
現在,遊戲時間該過去了。顧斬風想。更何況,他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去做。在那件事上,他沒法回頭……
顧斬風沒有再思索下去。他的思維被從中截停阻斷,無憑無依地斷裂在空中。他将信件和那角地圖疊在一起,依舊藏進抽屜深處。
落鎖的“咔哒”聲輕之又輕。
顧斬風鑰匙一轉,把這樁心事埋葬回深不見底的黑暗裡。
顧斬風沉默着,沒有再多留戀。燈光白如缟素,映得滿室如同雪窟,恍如一場樸素的葬禮。下一刻,他握住桌角,拇指在桌面下輕輕一按。
隐藏的按鈕被按動,帶起了一連串連鎖反應。
頃刻間,地下的齒輪轉動起來。
地面震顫不休。
仿佛沉眠于地面下的鋼鐵巨獸,被賦予了生命,轉瞬間發出低沉的吼聲。
待到震動平息之時,研究室最中心的那塊平地已然下陷。緊接着,一個可以載人的升降台,從地面凹陷的地方緩緩升起——
這間研究室地底下,竟藏着一個不為人知的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