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檎丹突然想要罵髒話。這冰塊臉,果然不能信!
那寒光轉眼已至身前。齊檎丹當即根據風刃的角度,調整站位,把顧斬風的身體當成肉盾擋闆。在這個前提下使用風刃,即便顧斬風本人也會被誤傷。
可齊檎丹不曾想,為了對付她,顧斬風居然連自身的安危都不顧了。
風刃在顧斬風的肩側,切開了一道口子。
随即沖齊檎丹飛去。
這風刃來勢太快、太猛,即便齊檎丹竭力閃躲,手上的手槍還是被生生削下去一塊。
槍的斷面裡,露出了明顯的塑料材質。
這可不是真槍的樣子。
“高仿真道具槍?”顧斬風盯着那材質不正确的槍支斷口,雙眼危險地眯了起來,“這種塑料制品很輕吧?怪不得你拿起槍來,這麼輕松。”
真的手槍是有一定分量的,顧斬風不惜自傷,也要斬斷這把手槍,就是為了看看這槍支究竟是真是假。
“但還是騙到你了,不是嗎?不要小看攝影師的道具種類。”齊檎丹扔掉假槍,換了匕首。
匕首的刃銀光閃閃,或許是某種仿金屬的塗層。
但這把匕首依舊很輕。
齊檎丹把匕首的手柄攥在手裡,再次與顧斬風交手。那薄而亮的一刃銀光,靈活得好似一尾魚,輕而易舉地被齊檎丹的手腕帶着,在兩人之間穿梭。
顧斬風沒忘了,匕首也是攝影道具裡常見的款式。
“這把匕首也是假的?”打從匕首進入視線的第一眼,顧斬風警惕的判斷便已經開始。
判斷需要時間。
但,齊檎丹不打算給。
她舉起匕首,向顧斬風肩膀上那道新鮮的傷口上劃去。不管真假匕首,在同一傷口上造成的二次傷害,都足以令人疼得龇牙咧嘴。
顧斬風擡臂格擋,剛想借着這個機會近距離觀察匕首,卻不曾想,被齊檎丹早有預料地避開——
齊檎丹攻擊的,雖是他的傷口。
卻根本意不在此。
那隻握住匕首的手忽地往旁邊一拐,繞到顧斬風身後,一刀捅進他肩膀裡。
這一下,齊檎丹使出了全力。
創口極深極狠。
而齊檎丹的話語由于急劇縮短的距離,變得暧昧,猶如情人間的呢喃耳語:“不,這是真的。”
攝影的奧義,就在于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齊檎丹突然想,也許,顧斬風忘記她也是一件好事。顧斬風忘記她這個人的同時,也意味着忘記了曾經對她的了解,失去了原本已掌握的她的信息。
被王座公會裡那幫蠢人影響,隻把她當一個狂妄的普通新人對待,也無怪乎顧斬風會輕敵。
她猛然抽刀。
血光四濺,殷紅狂湧。
被匕首帶出的血滴,飛濺在顧斬風的頸側臉側,兩處傷口的鮮血,也在不斷流淌。須臾之間,顧斬風那身白大褂上,便染上大片妖異的血紅。
突如其來的痛意,讓顧斬風僵硬了一瞬。随即,他一言不發地擡起手,抹開了臉上他自己的血。
手掌上的血光映入虹膜,在眼底,雜糅成極深邃的陰冷。
齊檎丹還從未在顧斬風眸中,看到過這樣的眼神——
那眼神極其可怕。
冷酷,極端,尖銳。壓抑醞釀着狂暴的施虐欲。
與此前的反差,就仿佛從山巅沉穩的冰川,化作海底潛伏的冰山。
深海裡奪人性命的巨大冰山,絕大部分往往隐匿海底,深藏不露,連輪船上搭載的探測器都難以探測發覺。然而,一朝撞上,那尖銳的冰刃和堪比鋼鐵的硬度,卻能不費吹灰之力地撕開水密艙,釀成船毀人亡的慘劇。
顧斬風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是道具使然?是詛咒發作?又或者……這本就是顧斬風的一部分——真實,卻不為人知?
三種可能性,同時沖擊着齊檎丹的大腦神經。
顧斬風卻先動了。
他快準狠地扳過齊檎丹的右手,想一舉把齊檎丹的手臂卸掉。
奈何齊檎丹早有防備。在跟拍攝相關的一切事情上,齊檎丹都不可能坐以待斃。她掙紮了一下,沒掙脫,立馬改換方法。
手臂因受顧斬風制約而行動受限,她便伺機往顧斬風腳下一絆,利用腰力,帶着顧斬風雙雙倒地。齊檎丹落地後遽然側身,因躺倒之後被解放的雙.腿相互配合,蟒蛇一樣絞纏上顧斬風的脖頸。
大小腿折疊成銳角,發力收緊。霎那間,形成鎖喉之勢。
然而,顧斬風即便呼吸困難,也完全沒有松手的意思。他雙手分别攥在齊檎丹的右肩和右小臂上,隻要一發力,就能卸下齊檎丹這條拍攝用慣了的胳膊。
而同一時刻,齊檎丹那條柔韌性驚人的長腿,也正勒在顧斬風的脖頸上,擠壓着他的喉嚨和氣管。
兩者各有對方的死穴在手,僵持不下。
戰況一時陷入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