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钺去幹什麼?
系統提示恰在此時浮現在腦海裡,冰冷的機械音震得她瞳孔微縮:
【請宿主前往萬寂城,完成主線劇情,奪取九黎壺碎片。】
“好呀。”宋頌仰起臉,梨渦盛滿天真,“聽說那裡的淨心湖能照出前世今生呢。”
她狀似無意地将裝着藥丸的錦囊往袖中藏了藏。
臨走前,屋子裡的銅鏡倏然炸開。
宋頌回頭看了一眼,發現管事陳序正在梳妝台前清理鏡片碎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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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寂城于九州最隐蔽的虛兀境内,極少有人知曉它的存在。
霁钺的骨轎落在城門前時,宋頌正叼着糖漬梅子掀簾張望。
朱漆城門高逾十丈,獸首銜環上凝着暗紅鏽迹,像幹涸百年的血。
守門人蜷在陰影裡打盹,蓑衣下探出的尾巴毛色斑斓。
竟是隻修煉成精的老山貓。
它長得像喪彪,好兇。
宋頌撚着裙裾跳下轎,袖中梅子核恰巧滾到對方面前,她拿出一把梅子糖:“老神仙吃零嘴麼?”
“小娘子要聽規矩麼?”山貓精掀開鬥笠,琥珀豎瞳掃過宋頌頸間咬痕,忽然咧嘴笑了,“第一條,白晝說的話,夜裡會生倒刺。”
她見那條尾巴歡快地卷過她手裡的梅子糖,便趁機上前半步,追着問: “有第一條那便有第二條,還請老神仙再給點提示。”
“嘶啦——”
猙獰的戰斧突然抵住城門,玄鐵斧刃在朱漆上刮出凄厲聲響。
霁钺歪頭笑得純良,腳下青石闆卻裂開蛛網紋:“我家妹妹膽小,勞煩說全些。”
宋頌擡頭看他,“哥,别欺負老年妖。”
山貓精的尾巴炸成雞毛撣子,語速陡然加快:
“夜幕降臨前入睡!入夜莫出門!聽到喚名别應聲!”
三句吼完它又縮成團,從爪縫裡漏出句嘀咕,“現在的後生,求人辦事比搶親還兇......”
宋頌總算是想起了一些關于萬寂城的劇情。
這座城就是一座巨大的鏡像城,内裡錯綜複雜,人妖混雜,氣息混沌,要想在裡面活下去就得好好遵守老山貓說的那些規矩。
有點類似于規則怪談?
她當時設計這段情節的時候好像用了點腦子。
一隻腳剛踏過城門,宋頌腕間銀鈴便忽然失聲。
長街兩側,狐妖捧着杏花酥與人類孩童分食,鲛人商販在琉璃缸前同老婦讨價還價,甚至有位鹿角書生在茶攤替修士相面。
但卦盤上分明是捉妖羅盤。
宋頌驚愕:這個世界的就業形勢已經嚴峻到這種地步了?
崗位競争竟然如此激烈,簡直是道反天罡。
“這位道友,松子糖要灑槐花蜜還是荔枝醬?”糖水鋪前,藤妖笑盈盈遞來兩碗糖水。
宋頌正好站在糖水鋪子旁邊,剛要接過,卻被霁钺用糖葫蘆串擋開。
晶瑩糖殼下裹的不是山楂,而是微微搏動的赤色瞳仁。
“這……這東西,能吃嗎?”宋頌大驚。
“自然是不能。”霁钺反手就将糖葫蘆捏碎,一縷縷黑煙從他手掌縫隙裡鑽了出來。
“我隻是提醒宋頌,在這裡,宋頌隻能相信我哦。”
這萬寂城也并不是表面這般甯靜祥和。
宋頌點頭附和:“哥說得對。”
“找間客棧。”他指尖拂過她袖口桃粉内襯,一縷黑氣悄無聲息的從布料褶皺中鑽出,“宋頌的衣裳沾了邪氣,可不好看。”
宋頌眉頭一皺,這邪氣是何時進到她袖子裡的,她轉頭看向旁邊笑眯眯的綠色藤妖。
藤妖沖她抛了個媚眼:“怎麼啦道友,是想買糖水嗎?”
“不了,我怕甜的喝多了齁牙。”宋頌急忙往後退了兩步。
宋頌又跟着霁钺往街道裡面走了幾步,一路上皆是一片其樂融融,人與妖友好相處的畫面,那些人裡,大部分還是修士。
與城外的世界恰恰相反,這裡仿佛是一片摒棄外界紛擾的世外桃源。
幾近黃昏,宋頌跟霁钺進了一家名為“玄生閣”的客棧。
賬房先生是隻秃了頂的孔雀精。
霁钺彈了粒金珠在櫃上:“要頂樓東廂。”
“東廂三月前就被雷劈啦!”孔雀精的冠羽簌簌掉漆,“西廂天字房有面西洋水銀鏡,照人可比銅鏡清楚......”
說起鏡子,宋頌發現這裡所有的房間都有一面鏡子,連同迎客的前台也有。
“就要東廂。”
霁钺修長的兩指點在賬簿某處,宋頌瞥見密密麻麻的“丙戌年七月廿三,聶氏訂房七日”字樣,墨迹新鮮得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