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钺所在的花苑很好找,就在白露玉階東南邊的那棵巨大的藤蘿樹下。
遠遠望去,千萬條花枝低垂落地,宛如一道自雲端傾瀉而下的紫色瀑布。
紫花紛飛,香氣四溢。
宋頌走了過去。
晚霞交織,流雲千裡,暖光透過枝葉縫隙灑在霁钺身上。
他一身雪衣,玉立丹輝,眉眼間帶着幾分柔和的弧度,美得好似從畫中走出來的人。
宋頌總結了四個字:賞心悅目。
她哥終于像個活人了。
霁钺勾唇淺笑,伸出手臂:“妹妹,過來。”
宋頌一面拂開落在肩上的花枝,一面挽上他的臂彎,随着他走進那片紫蘿瀑布。
藤蘿的幽香萦繞在鼻尖,腳下的綠毯上綴滿了細小的花朵。
蜿蜒的河流叮咚而過,冰藍色的水面如晶石般剔透,金光灑在上面,波光粼粼,像一條條浮動的珍珠項鍊。
不遠處,一座金光鑲邊的雪頂高山巍然矗立,神聖唯美。
紫檀桌椅恰到好處地擺放在藤蘿樹下,花影斑駁,遮擋住了炎熱的陽光。
木桌上放着一隻玉蟬薄碗,碗中盛滿了個大飽滿的荔枝。
霁钺引着宋頌坐下,自己則坐在她身旁,修長的手指剝開一顆荔枝。
果肉瑩白圓潤,宛如一顆滾圓的玉珠子。
宋頌的目光落在遠處的美景上,她由衷贊歎:“哥,這裡好美啊。”
他将剝好的荔枝送到她嘴邊,聲音低沉:“吃。”
透明的汁液順着嫣紅的指尖往下淌,宋頌怕弄髒手,索性就着他的手一口把荔枝吃了進去。
甘甜的汁水在口中爆開,柔軟的舌尖不經意間碰到了他的指腹。
指節輕顫,霁钺狀似無意把手往裡輕輕送了送。
直到她的牙齒咬到指尖,他才緩緩退了出來。
宋頌笑眯眯地擡頭,嘴角還沾着一點荔枝的汁水:“好吃,謝謝哥。”
她禮尚往來,也剝了一顆荔枝遞給他。
霁钺沒有拒絕,反而主動握住她的手腕,将荔枝送入口中。
果肉被咬破,汁水混着她的手指在他口腔中攪動。
喉結上下滾動,長舌卷着嬌軟的手指,蠻力吮吸,翻滾舔舐。
宋頌察覺到他的意圖,又伸了一根手指進去,兩指并緊,夾住他作亂的舌頭,笑盈盈地問他:“哥,好吃嗎?”
霁钺面上平靜如水:“好吃,很甜。”
垂在腿邊的兩隻大手卻無聲攥緊,脖頸處的青筋如虬龍騰飛。
宋頌面不改色的抽出手指:“那哥就多吃點,我來剝。”
她心裡有些發怵。這荔枝比她以往吃過的都要甜、個大,晶瑩剔透得幾乎不像是凡間之物。
誰知道這荔枝樹是不是用活人的血肉供養出來的?
霁钺盯着她沾染津液的手指,聲音低啞:“手髒了。”
“沒關系,我擦——”她話未說完,霁钺就已經攥住她的手腕,低頭舔了起來。
冰涼柔軟的觸感讓她顫栗,手指不由自主地蜷縮了一下。
霁钺無視她的反應,繼續慢條斯理地舔舐,直到手指幹淨如初,他才松開。
宋頌瞪大了眼睛,臉上寫滿了震驚:“哥……哥,你這習慣可不太好啊。”
吃個荔枝跟調情一樣,她快招架不住了。
這手,她也不太想要了。
霁钺嗤笑一聲:“宋頌,這是獎勵。”
“那我應該說謝謝嗎?”
她都不想揭穿他。
見她這般反應,他眼神黯淡了一瞬,冷淡道:“你體内的毒,解開了。”
“謝謝哥!”宋頌伸出手臂抱住他,臉上笑意不減。
還好她當初沒有聽聶沉初的話。
她一直在賭霁钺對她有情,賭他一定會想方設法地為她解毒。
更何況,她的命本來就和霁钺綁在一起,任務完成之前她是不會害他的。
現在看來,她的運氣很好,全賭對了。
黃昏落幕,宋頌便被霁钺送回了寝殿。
不過,霁钺的臉色不太好,一路上都沉默不語,眼神陰郁,似有烏雲在他眼底翻湧。
宋頌偷偷瞥了他一眼,心裡有些忐忑,也沒有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