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等劣愛》

文/竹茴

2025.1.29，晉江文學城獨家首發

“姐姐，你是我的籠中雀。我愛你，我永遠是你的狗。”

“汪汪！”

——來自冠姐姓的唐聽舟

*

東珠市。

七月盛夏，瑰麗繁華的大都市迎來晚霞漫天。

恢宏的檀澳莊園張燈結彩，豪車如雲。來往賓客全是權貴名流，氣氛喜慶熱鬧。

“有請新娘唐晚檸——”

金碧輝煌的鎏金重門緊緊閉合，裡面傳來高高唱和又莊嚴的聲音，像大海推起的波浪，一層層襲卷而來。

潔白的婚紗裙擺，層層疊疊地堆砌在唐晚檸的腳邊。

重門裡是前來參加婚宴的賓客，重門外是披着純潔白色頭紗的新娘子，以及站在她對面的——弟弟。

那個曾經被她當做至親的男人。

氣氛劍拔弩張。

唐晚檸冷漠地盯着唐聽舟。

“我的好姐姐，你一定要嫁給陳瑧，惹我生氣是吧？”

唐聽舟陰翳地盯着她，充滿冷戾的聲音，咬牙切齒地擠出來。

他今天實在不修邊幅，黑色西裝底下是件銀灰色襯衫，沒有打領帶，紐扣也随意系，露出裡面縱橫交錯的陳年舊疤，以及若隐若現的駭人刺青。

唐家新任話事人，唐晚檸的弟弟。

沒有人比他更适合送姐姐出嫁了。

他今天應該西裝革履，喜氣洋洋，但是他的反應實在看不出半點高興。

年輕英俊的男人垂在身側的手掌一寸寸捏緊，骨節刺咧咧迸漲，青筋暴起。

“我不嫁給他，難不成嫁給你嗎？”

唐晚檸嫌惡地望着他，控制不住作嘔。

“唐聽舟，你不要臉，我還要。這世上不會有血濃于水的弟弟會愛上自己的姐姐。”

在唐晚檸不知情的情況下，她曾經呵護有加的弟弟居然愛上她了。

他用乖巧無害的皮囊做僞裝，掩飾内心的龌蹉，一次次試探，一次次逾矩。

聞言，唐聽舟怒極反笑，一步步靠近她，“姐姐生來不就應該嫁給弟弟嗎？”

唐晚檸冷冷地盯着他，緊閉的重門内再次傳來有請新娘入場的聲音。

“我們都上床了。”

他的聲音很輕，混着恒溫的冷氣，陰嗖嗖裹住唐晚檸。

女人冷着臉：“閉嘴！”

“我還記得姐姐的大腿内側有一顆紅褐色的小痣。”

“啪——”

唐晚檸一巴掌扇過去，面色鐵青。唐聽舟沒有躲，硬生生扛下，打得臉都偏了，額前的一縷純黑短發戳着薄薄的眼皮，襯得眼底的神色有一絲爽到的愉悅。

被姐姐扇巴掌，他都習慣了。

“今天是我結婚的日子，你要是敢壞我好事——”屋裡第三次傳來讓她進去的聲音，唐晚檸懶得跟他繼續耗下去，警告道：“現在，要麼你作為唐家話事人，代替我爺爺送我進去，要麼給我滾！”

唐晚檸的爺爺唐康，唐家上一任話事人，如今重病卧床。

她數到一，見唐聽舟無動于衷，頓時沒了耐心，戴着蕾絲手套的雙手拎着兩側的婚紗裙擺，一把撞開男人，準備進去。

金碧輝煌的大門傳來沉重的聲音，一條細縫拉開，逐漸露出裡面瑰麗夢幻的婚宴和頻頻回頭觀望的貴客們。

就在唐晚檸做好準備獨自踏進去的時候，手臂被一股大力拽住。

冷冰冰的皮質感驟然覆上，捏緊的五指禁锢住她的腳步。

唐晚檸扭頭，對上一雙深色的眼睛。

“姐姐大婚，怎麼能少了我這個弟弟？”

唐聽舟直視她的眼睛，右手掌心隔着蕾絲面料，沿着姐姐的小臂一寸寸滑落，像黏糊糊、濕答答又鹹腥的蛇，蠕動蛇腹感知獵物的存在。

他的右手戴了一隻黑色的皮質手套，嚴絲合縫遮住每根手指，腕部紮進西裝袖口。

最後，唐聽舟扣着唐晚檸的手，放進自己的臂彎。

正如唐晚檸所說，作為唐家新任話事人，在唐康卧病在床之際，他理應代替爺爺，親自送心愛的姐姐走近婚姻的殿堂，并把她交給另一個男人。

唐晚檸不再看他，微微蹙了蹙眉，忍着觸碰他的惡心。

重門敞開，她立即換上一副欣喜愉悅的表情，自然地挽着弟弟走進婚宴。

唐聽舟的餘光落在她的身上，薄唇抿直，英俊的臉上浮現一抹冷冽。

“别以為你嫁給陳瑧就可以安然無恙。”

他在衆目睽睽之下，一邊走着長長的紅毯把姐姐送到姐夫的手上，一邊壓低聲音威脅。

“姐姐，你知道的，為了你，我什麼都做得出來。”

真是瘋了！

唐晚檸心裡罵他，頂着場下婚禮席位的目光，以同樣很低的聲音回他。

“你最好給我老實點，把我惹急了，我就廢了你。你也知道的，我什麼都做得出來。”

“好啊，求之不得。”他很享受道：“也不知道姐姐打算用什麼廢了我？是這雙曾經跟我上床時抓紅後背的手呢？還是那雙搭在肩膀上的腿？”

純白無暇的頭紗底下，女人的臉色自始至終維系着标準幸福的微笑，不讓那些前來祝賀的賓客們看出端倪。

唯有唐聽舟知道，挽着臂彎的那隻手已經捏緊，在輕微顫栗。

時至今日，哪怕過去好幾年，唐晚檸依舊不能接受那段荒唐的一夜//情。

在她心裡，唐聽舟是她最疼愛的弟弟，是可以和血親劃等号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