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22點08分

“很抱歉兩位先生，這個點已經過了特定的家屬探視時間。”

姜怨與沈适到達醫院，護士将他們帶到門口，表示歉意。

姜怨望着“重症監護室”幾個大字沒有說話。

從值班護士口中他了解到些近況，一直處于昏迷狀态的奶奶在前些日子裡心跳突然衰弱，妹妹則因植皮增生加感染，二人前後進入icu，目前處于觀測期。

難怪對于姜怨同行的要求，顧緻答應地那麼果斷，因為他的家人還在危險中，在顧氏的醫院裡，姜怨就算拉攏了沈适，他也依舊逃不掉。

“抱歉，請問我家人的病房在哪裡？”

護士看向輪椅上的青年，白襯衫黑西裝，看上去是有錢人家足不出戶的病弱少爺，但他的話語又讓護士疑惑，看着這麼有錢，家裡人怎麼會跟别人擠在普通病房？

普通病房的床位不是固定的，都是哪裡空着待哪裡，姜怨的家人進icu後床位便換了别的病人。

得到答案的姜怨表情未變，隻是感覺整個人有些莫名的失落和一些說不上來的情緒，像在忍耐。

姜怨搭在輪椅上的手緊握成拳，沈适掃了眼，沒有見到課題對象的他問：“請問這些日子這兩位病人有人探望嗎？”

護士前去翻記錄，“不好意思，沒有。”

沒有人探望，那顧緻囚禁姜怨時給他看的家人的照片又是什麼時候的？

該問的都問完了，姜怨和沈适本身就是屬于提前到的，沒有顧緻的指示，他們隻是普通的病人家屬。

兩人感謝完護士，找了空地呆着。

江願時搓着手心，皮質手套的表面被摸索的發皺。

他随意地掃視四周，心裡問站在一旁的系統，“系統先生，這算是劇情判定的嗎？”

系統沒有理解。

江願時解釋：“當初您說為運轉世界多次實驗得到結論，就是主角姜怨得活到故事結尾，家人屬于姜怨活着的信念，所以貴部門強行更改姜怨家人死亡時間點，我想知道是不是隻保留了家人存活的設定，但不代表姜怨可以見到她們？”

系統：“測試中檢測到該角色最大的執念就是家人，家人活着，角色就不會死，見面的重要性不大。”

果然，和江願時的猜想一樣。

隻是将角色設定改為存活，但為了不完全沖突原著，姜怨隻知道人沒死，但永遠接觸不到真人，靠着家人還活着的消息，吊着姜怨的一口氣。

懷揣着渺小的希望活到結尾。

江願時：“姜怨這樣就算活到小說結尾，也活不到未來。”

系統：“但任務隻要該角色留存至結尾即可運行世界。角色無生命，宿主無需對其在意，請努力完成任務。”

系統冷靜的語氣讓江願時忍不住歎氣，“但我要是說姜怨必須見到家人，還需要麻煩系統以沈适的身份把人帶走才能保證後續姜怨的存活怎麼辦？”

“請宿主告知原因，系統将為您的言論進行分析。”

江願時：“因為姜怨最在意的因素在顧緻的醫院裡，姜怨脫離不了顧緻的掌控，顧緻随時都能讓因素死亡，意味着姜怨随時會失去希望死亡。”

系統：“檢測中……理由合理性存疑，角色相互接觸行為影響劇情走向可能性為80%，更改走向會導緻劇情崩塌，系統主要為觀測者，無需參與宿主行動，請闡述該行為的必要性。”

“所以說宿主任務完不成，系統不會有任何影響？”

“宿主任務完成進度情況，影響系統職位上升。”

“所以宿主完不成任務對系統沒有好處，您現如今以沈适的身份占極大優勢，我隻想為了保證角色存活向您尋求幫助。”

“檢測該行為與原著沖突，導緻世界崩塌可能性計算中……”

純人機，死循環，江願時無語，“别算了，我換個問題，您一直提行為與原著沖突，那麼在我第一次任務時主角攻無緣由人設崩塌，是否算穿書局行為導緻的問題，系統及上級部門能否保證角色不會再出bug，影響任務進行？”

江願時：“還有我真的很想說，系統先生，你們硬要運行這個世界的原因是什麼？要本該死的人活着，扭轉姜怨的結局本身就與原著沖突，劇情走向早已脫離原著，用這種理由限制宿主的求生手段是否存在不合理之處？而且穿書局為甲方的話，宿主和系統同為員工，本質上算同事，就算你換一百宿主也是為了完成任務，為了任務最好的方法難道不是合作嗎？”

就這種神經的劇情，要用姜怨這個身份走，在一大堆系統的限制下幾乎不可能。

普通人根本打不過有錢的資本家，沈适是劇情中唯一能與顧緻世家權力抗衡的角色，這個殼子的出現是扭轉死亡的最大突破口。

江願時自認不是什麼聰明人，他靠自己無法完成任務，自己處于無用之地時一切優勢他都要盡可能地利用上，他得盡可能地繞暈系統，實在不行再說。

系統迎來了江願時這個宿主迄今為止最長的一段話，說真的也是Ta統生接觸的最長言論，畢竟Ta以往篩選的宿主聽話，按規則劇情走，有問題時系統給予回複與意見，宿主跟着走，很少有這種情況。

系統的數據流一時間宛如瀑布，沉默半天，“已收到宿主回答及疑問，系統權限不足，将為您上報部門，由上級決策，處理時間為15分鐘以内，請宿主耐心等待。”

【警告：系統Z01即将脫離載體回歸部門，請宿主小心行事。】

系統說完就沒了聲音，沈适的眼神黯淡下來，成為真正的軀殼。

萬幸的是系統離開前，沈适以沉思的姿态坐在椅子上，不然旁觀者真的要當場報警。

夜間醫院相對冷清，江願時在載體附近範圍轉了轉。

顧氏醫院作為私人醫院，劃分明确，金錢權力決定待遇，有錢人去高級大樓，普通人在普通大樓，姜怨的家人被顧緻安排在普通區。

不得不說，醫院面子上做得很好，普通區域的icu對面直接單開了一大間家屬等待室，裡面排滿了床位。

但即使如此，重症監護室門外的座椅上幾乎坐滿。

畢竟私人醫院的價格不菲，等待室的床位被炒到了高價，icu一天的價格上萬。

沖着高配置醫療水平的宣傳，不少普通人掏空家底進來，隻為了親人的一線希望。

但icu真的挺難熬的，尤其是對于清醒但不能動的病人。

因為江願時死前就在icu裡面。

說不出話，動彈不得，交流隻能靠眨眼，昏迷了危險，醒來了疼痛。

想到價錢，姜怨一家的醫保卡都被顧緻拿走，根本不清楚治療費用，姜怨天生不願意虧欠他人，即使和顧緻簽署協議，乃至“戀愛”後也依舊在外面打工，按設定，姜怨也算是天才。

計算機專業的姜怨将自己制作的程序專利全部賣掉，江願時閑來無事将對方彙入顧緻卡裡的錢一算，兩百萬出頭。

姜怨家人在顧緻醫院呆了有一個月，不出意外應該是快還完了。

江願時轉了幾圈，等時間差不多便回去找系統，不知何時沈适換了位置，在醫院牆角處站得筆直，面無表情，眼都不眨一下地目視前方。

差點以為是精神科的跑出來了。

說真的醫院很需要系統這樣的保安，很有威懾力。

江願時搖着輪椅過去，腦海中呼喚系統沒得到回應，隻得上手戳了戳對方的胳膊，沈适殼子身形一顫，眼神往下，直勾勾盯上江願時。

陌生的眼神，江願時一時間有種“這個人是沈适而不是系統”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