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着，是我害死的。”江願時眼眸低垂，“我害死的，所以我欠它一條命。”

Z01不理解兇手是否會如此自白，但他從未見過江願時的履曆上有這一條，殘害生靈在宿主履曆中算大罪，Z01不認為管理局會出這種低級錯誤。

“你之前不是問過我完成任務打算做什麼嗎？”江願時慢慢起身，“我什麼都不打算做，死了最好，這樣我就能去陪它了。”

Z01不解：“許願的力量很強大，可複活對方，或找回其靈魂。”

江願時：“不了吧，我不敢，說真的，要是不提小狗，我都不太記得了，要真讓我看到受害者，我隻有忏悔和害怕吧。”

“您對它做了什麼？”

“我把它帶回了家。”

“然後呢？”

“這就是原罪。”

“為什麼？”

“……記不清了。”

江願時在逃避，Z01很清楚，但沒來得及細問，就被江願時安排了下一項流程：“您先按照自己的想法先變個看看吧，看到我才能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我先去倒點水喝。”

“好的。”Z01回答完後，在庫裡篩選合适皮膚的同時，在宿主觀察手冊上寫下：

【殘害生靈】（宿主口述存疑）、【虐狗犯】（存疑）

Ta需要找個機會問個明白，不然無法繼續合作。

機會。

Ta回想起江願時當時落寞的神情，他說他害怕，記不清。

人類總會回避、主動忽視不願回憶的東西，對此他們需要刺激，需要契機。

系統可選擇的皮膚涵括所有系統所見所聞所接觸過的生物，系統經曆過的一切都被記錄下來，Ta們與宿主相連接，系統無權觀看宿主的記憶，但不代表數據庫裡不會出現，哪怕幾率很小。

Z01需要真相。

江願時走過吧台，進入廚房，翻找一番後從頂上的櫃子裡找出了玻璃杯。

嶄新的、沒有一絲灰塵。

江願時用自來水沖洗過後，從過濾器那接了半杯水，看來不是所有人家都用燒水壺，江願時不太喜歡喝這種過濾的，在他嘴裡總有一種怪味，和他喝礦泉水一樣，不過快渴死時有什麼喝什麼。

冷水進入口腔，滑入食道進了胃裡，整個胃冰冰涼，人也跟着清醒不少。

江願時一直背對着系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隻是看隻狗而已，到底有什麼大不了，上學路上那麼多狗，他都看好幾年了，而且那隻小狗他已經記不清了。

他機械式地一口一口喝着，半杯水很快就見底，Z01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生成完畢，請宿主轉身。”

江願時悄悄地深呼吸一口氣又迅速吐出，冷靜地轉過身說：

“這麼快，我看看——”

……

江願時小的時候撿過一隻狗，一隻很普通的小土狗，棕黃色的身體、四爪戴着黑手套、耳朵是耷拉在臉兩邊，兩隻圓眼睛很黑，沒有光亮的那種黑。

江願時應該是不記得了。

宿主。

“汪。”

“啪————！”

是重物落地的聲音，玻璃杯從江願時手中滑落，底部落在地上，發出碎裂的聲音，清脆刺耳。

他和一雙漆黑的眼睛對視。

和他撿的那隻小狗很像，一模一樣，那隻小狗死時也沒閉上眼。

江願時應該忘記了才對，連同着那些聲音……

“你為什麼要帶狗回來？家裡不是不允許嗎？你不聽話了嗎？”

“你也學會叛逆了是嗎。”

………………

“你要聽話爸爸媽媽的話。”

“你生病了，狗肉是補品，所以——”

“吃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