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聞晔深知自己的痛苦與憤怒,可站在趙哇一身邊時,他的這一切又都變得啞口無言。
故事的最後,他隻記得自己十分僵硬地同趙哇一打了個招呼,也沒聽清楚對方說的話,便轉身離開了。
堆積成山的工作依舊禁锢着他的自由,在“廳”即将舉辦線下周年慶的節點,許多活動前期的準備工作都需要他親自監督,而以此衍生出來的麻煩問題繁雜得讓他不得不徹底住進了辦公室裡。
同趙哇一的聯系并沒有斷開,但也受到了一些影響。
柏聞晔依舊不願意終止這段關系,即使它脆弱得每時每分都會徹底斷裂。
真正的愛人回到了自己的身邊,那虛假的陪伴就沒有了持續的價值,柏聞晔深知這個道理,但他依舊自我折磨,想要在暗地裡默默地珍惜趙哇一徹底同他割舍之前的這段時日。
他不知道這份臨終判決什麼時候會徹底下達,在此之前,他學着逼迫自己裝瘋賣傻。
柏聞晔看着沒有得到回複的聊天界面,歎了口氣,将手機倒扣在了桌上。
與此同時,王秘書也敲開了他的辦公室大門。
“老闆,場地和技術設備那邊都已經基本确定好了,活動流程的策劃也已經定稿,這個是今年每個闆塊的獲獎博主名單,您過目一下。”
“今年還是沿用去年的評獎模式,将以往的百大博主評獎,拆分成根據不同版塊内容為領域劃分的模塊式評獎,而不同的内容領域之間又會依仗熱度的高低進行合理分配,最主要是要确保每個模塊都能得到激勵。”
王秘書一邊介紹着機制,一邊将文件遞給了柏聞晔。
柏聞晔點了點頭,示意對方繼續說下去。
“數據部将新的數據與去年的用戶數量與内容分類進行對比,發現以往一些比較低效益的模塊在今年呈現了井噴式的大規模用戶流動與高質量内容投稿的局面,所以我們選擇繼續沿用此種激勵模式,長期以往,我們可以改變推流分布不均勻以及内容同質化一邊倒的狀況。”
“再者,‘廳’周年慶一向是較為出圈的線上線下融合交互的大型活動,為了讓整個活動的編排組織更加具有内容指向性以及更具有創新性,我們把頒獎活動根據不同闆塊區分開來,并在每個階段适時加入符合這個内容領域的一些表演互動。”
柏聞晔浏覽了一圈名單,很快就在遊戲區内找到了趙哇一的名字。
“所以你們十大遊戲主播頒獎這個地方,設計的是什麼環節?”柏聞晔往後翻了一頁紙,發現這份文件裡并沒有标注。
“我們初步設定是主播們打一局表演賽。”
柏聞晔聽着,總覺得差點意思,“怎麼,這個模塊你們正好分了十個,然後他們五個打五個麼?”
“不是不是,”王秘書早就料到柏聞晔會這麼說,趕忙又遞上了新的一份資料,“我們設計的活動隻是為了讓受衆更好的了解每個模塊的基本内容,并不是讓博主們進行才藝展示,所以這個表演賽也都是以娛樂為主。”
“況且我們簽約的遊戲主播裡有部分是在職電競選手,雖說因為特殊身份的緣故他們不參與評獎,但是這也是一大亮點,”王秘書指了指圖斯亓與莊睦的名字,他們并不在評獎名單裡,卻在活動資料中被标記了出來,“即便我們是以模塊進行内容區分,但是在活動上還是要重點強調不同領域内容博主之間的互動性,畢竟還是要講究這麼一個集體意識。”
“如果完全泾渭分明,那麼整個活動内容會十分割裂,區域闆塊之間相互扶持的目标也達不到,所以這個表演賽是内部決定的名單,隻上幾個娛樂性比較強的遊戲主播,而後我們會再挑選其他版塊的博主一起進行互動。”
“你們表演賽的遊戲定了?”
“是的老闆,kill sniper全票通過,主要其是目前全國唯一一個使用虛幻引擎UE6進行渲染的高互動遊戲,無論是從技術層面還是藝術層面,都能給受衆一個較完美的視覺呈現。”
柏聞晔耐心聽完王秘書的彙報,指出了幾個問題之後,就讓對方執行下去。
“廳”的周年慶無論是界内界外都有極大的曝光率與關注度,所以他們在這件事情上必須精益求精,不能有任何差錯。
他熬了兩個通宵把所有程序項目都一一過目,确保其中不會出現重大問題。
而現時由于太過疲憊,他眼底的淤青甚至要滲入眼底,與那些張揚舞爪的血絲糾纏不休。
可剛想閉上眼睛休憩,一直擱置在案台邊的手機發出了震動。
柏聞晔哀歎了一聲,不得不伸展開自己已經酸痛得幾近僵硬的胳膊,劃開手機頁面時也來不及看清撥通号碼的來電提示,隻認為又是新來尋求合作的投資方。
然而下一秒,聽筒裡傳來了陳媽十分焦灼的聲音。
“先生,先生,你快回來,小趙他好像什麼東西找不到了,現在情緒非常失控!”
“什麼?我現在馬上回去。”
甚至來不及問清楚具體的事情經過,柏聞晔就已經火急火燎地趕回了家。
以趙哇一目前的狀況來說,病情基本痊愈了這麼久,應當是不會再次出現情緒失控的事件才對,就連之前遭受到這麼大的輿論風波都自己硬生生撐了下來,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樣的事,能夠把他刺激成這樣。柏聞晔一路上焦灼不已,可又不敢去回答其中的問題。
而當他打開家門時,便見滿地狼藉,一些較為輕便的小型家具均被推倒在地,沙發茶幾也都被撞得歪歪扭扭,抛光瓷磚上也都散落着許多七零八落的碎片,好似整個房子遭受到了非法襲擊。
一切關閉着的抽屜櫃子均被敞開,些許尖銳的邊緣似乎還隐約殘留着紅色的血迹,柏聞晔眉頭緊蹙,火急火燎地去尋趙哇一的影子。
緊接着,剛踏進書房,便瞧見那人正在堆積如山的廢紙堆中,喪失理智般的匍匐摸索,而陳媽則有些窘迫地站在一旁,似乎是被這一場面吓着了。
即便有雜物遮擋,柏聞晔還是一眼就看見了對方身上的擦傷,手臂、胳膊、脖子以及臉,哪哪都是,而此時,站在窗邊的陳媽,雙手緊攥着消毒濕巾,估計也是想着阻攔,卻發現對方根本沒有辦法獲得清醒。
“先生......”陳媽無奈地朝柏聞晔遞出了個求助的眼神,聲音很小,估計是怕驚擾了仍在四處翻找的那人。
柏聞晔朝着對方點了點頭,示意這件事交給自己就好。
彼時的趙哇一是不可打擾的,除了混沌意識裡唯一的制定目标,其餘發生的任何事情都是他的阻撓。柏聞晔也深知這件事,但仍沒有猶豫,從背後抱緊了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