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不用麻煩了呀,池陵,早上吃太油膩的東西會胃疼啦。”
齊姝連忙去拉池陵的手,試圖制止他付款的動作,不過池陵高舉起手機,躲開了美女的觸碰,而後還低下頭,壞壞地沖她笑。
“節食節的吧,别節食了,你夠瘦的了,唉,你們大美女都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我看着可心疼了。”
池陵聽得出來齊姝有些故意夾着嗓子說話,這種沒必要的肢體接觸應該也是她耍的某種無傷大雅的小心機,于是狹長的眼睛裡擠弄着暧昧的笑意,順水推舟地回應了她。
“胖了不好看呀,你們男人嘴上說得好聽,見到胖女生一個比一個刻薄。”齊姝撇撇嘴,摸了摸自己精瘦的腰。
池陵眨眨眼,神色極為真誠:“哎,女生哪有胖的啊,那可不是胖,是可愛。”
齊姝喜笑顔開,嗔怪着錘了一下池陵的小臂:“呀,太油嘴滑舌啦小池!”
這種話如果是楊虞說出來,網友鐵定要被惡心得天靈蓋掀翻了,估計什麼難聽的話都能罵得出來。可是池陵這麼講的時候,彈幕裡隻是一片尖叫。
“啊啊啊啊啊池陵情商也太高了吧!”
“super idol的笑容,全世界最撩~”
“太會了太會了,嗚嗚嗚嗚嗚~”
“嗚嗚嗚哥哥誇我可愛了!”
“真的好撩啊……所以說全網男友……”
“居然有點好磕?離異成熟姐姐x年下小狼狗?”
“上一季他倆一直沒在一起拍攝嗚嗚嗚,他倆配一臉【咬手絹】”
“拜托,我們池子和誰都配一臉好嗎?”
池陵是中美混血,身形高高大大的,将近一米九。眼珠顔色很淺,皮膚是偏向白種人的白,臉頰上有雀斑,骨相比東方人更立體,既有一種異域的美,也有一種歐美男人的硬。
他出道時在一個男團裡,就靠着“全員向狼A”的名号爆火。他們團解散之前的營業活動一言以蔽之:走紅靠賣腐,賣腐靠池陵。
池陵平時就喜歡耍帥,老是和别人有一些擦邊暧昧的互動——你也說不好他是成心的還是性本如此,反正他說話總是三分直白四分油膩兩分作秀一分敷衍,幾乎他錄制的所有綜藝裡都會誕生幾對兒和他相關的“曠世cp”。
估計齊姝也有點蹭熱度的嫌疑。不過池陵也不是什麼太斤斤計較的人,這種事對他沒什麼好處,但也沒什麼壞處。
理論上idol談戀愛就好似是對粉絲的背叛,為了粉絲保持童貞是一種沒有明文規定但所有人都默認的約定。畢竟idol所提供給粉絲的主要就是一個性幻想,精神引領或許有,或許多,但一定不是最根本的。沒了“性幻想”這一層悸動作為基石,一切心靈上的鼓舞都是海市蜃樓,一片虛空。
如若有人因為追星而獲取了什麼精神救贖,那很大概率隻是實現了一場愛的自我完成,而不是碰上了什麼真正的智者。
這個時候粉絲的一切愛都是基于一張漂亮的臉,畢竟追随美也是一種有益于人類生存繁衍的本能。但是給多巴胺找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也是人類虛僞的天性,所以才有那麼多自導自演的崩潰與救贖。
池陵大概是清楚這一點,但是懶得玩這種給人的眼睛和大腦當飛機杯的cosplay,所以從來沒有掩飾過自己的戀情,甚至是有些大張旗鼓——當然,他稱霸華爾街的美國老爹和四大會計事務所合夥人老媽給他提供了任性的資本。
這種反其道而行的坦誠反倒是擴展了網民的包容(雖然可能也有頂級富二代的原因),沒有人苛責他的風流,也沒有人嫌惡他的浮誇,他毫不避諱地認下人們對他的假想,并主動為人們的猜疑提供答案,這樣便給予他人一種支配者應有的心安。
他這樣的人就是為了娛樂圈而生的。他享受被關注的感覺,也無所謂沒有隐私的生活,他樂于在人們的注視中表演,像是一個被密密麻麻高舉的手臂抛起的孩子,懸在空中咯咯笑着,從人們仰望的癡迷目光裡汲取愛。
“我是被大家愛着的,命運女神也眷顧我。”他曾經在外媒的采訪裡這樣坦白。
他的這句話發自肺腑,也是無心之言。但他無意間窺透了某種真相——命運待人總是有失偏頗的。就像一隻滿街咬人的瘋狗,你永遠不知道它下一秒會給誰留下血肉模糊的傷口,更不知道它會咬上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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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爽眉頭緊鎖,在場外看着彈幕裡的話語槍支都直指同一靶心,焦慮地撕着嘴唇上的死皮。
楊虞和池陵完全不同。
他的一雙眼從不向外打量,隻向内審視。來自他者的凝視對他來說如同蒼白的陽光那樣若有似無,隻是作為一束光亮存在于這個世界,并無法動搖他内心,更無法改變他的行為準則。
他并非真的同孩子那樣天真無知,但又真切地同孩子那樣一意孤行。
他從來不會去辯解那些誤解,更不會回應别人的猜忌。他對世界懷揣着一種堅毅與灰心——清者自清,是一種孤傲的同時,又是一種令人心碎的多疑。
他對這個從不關心真相的世界并不信任。
沒有人能夠理所應當地相信正義會降臨,冤屈會昭雪。
那隻是一種天真。
楊虞并不認為自己有多麼在意這一切,他可以理解一切冷眼,畢竟人們看到的一切證據都在指向他的不檢。他的沉默在公衆看來是默認,流言無法被實錘則是他故意避嫌的證明,而那些遭到剪輯的視頻和匿名區的诽謗更是他品行不端最好的佐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