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回到公司,Ethan文件夾一甩,在辦公室發起脾氣:“剛剛那些意見你都聽見了,有沒有什麼要說的?”
宋顔清一臉懵逼,她有什麼要說的?她一個實習生配說話嗎?
可對面的指責還沒完,說這事兒她得負主要責任,還揚言要她不能幹就滾蛋。
宋顔清一瞬間有點恍惚。莫名其妙亂發脾氣,錯都給别人,自己要摘幹淨……這似曾相識的問候,她差點以為自己回家了。
看來總有一群人,天生喜歡給别人當爹,别人就該是孫子。可她宋顔清,不喜歡受氣裝孫子。
宋顔清想怼回去,就像在家頂嘴一樣。但她知道這是公司,她是下屬,逞一時口舌之快,除了被開,沒有任何意義。
她需要這個工作,所以,她隻能說對不起。
Ethan說累了,就停了指責:“你今晚就再給我出個方案來,我十二點之前,就要看到。還有,NE的項目要是還這樣,過完年你不用來了。”
宋顔清連忙點頭哈腰說好,裝得任勞任怨,然後關門出去。
“還真是個事兒逼。”宋顔清小聲嘀咕。
-
辦公室太悶,宋顔清抱着電腦去了樓梯間。
宋顔清還在繼續罵Ethan:“我在這裡,真誠祝你:項目全黃,外賣被偷,上廁所沒紙……”
罵着罵着,宋顔清肚子就叫了,然後挂了電話走出樓梯間。
兩分鐘後,宋顔清又回來了,坐在樓梯上,一邊啃着三明治,一邊改方案。
宋顔清下午回公司時,順便在便利店買了些零食。
她發現身上就剩一百多塊,工資過完元旦才發,連便利店盒飯都買不太起。
她剛剛還看見,辦公室裡都快空了,大家開心地慶祝新年了,就她又窮又餓,還被威脅不能幹走人……真是蕭瑟。
她覺得自己太慘了,沒忍住哭了。
悲慘的宋顔清把之前删掉的部分加回去,調整語序。還惡狠狠地嘀咕:“反正成不了,肯定不能仔細看。我就不信,這還堵不住你得嘴……”
她沒注意,下面半層的樓梯間還站着個人。
今天是新年的前一天,淩霄為了躲避相親,借口跟着部門總監和助理來MG。
但剛剛咨詢那些人忽悠半天也沒說到點子上,他就起身離開了,留助理和他們周旋。
他剛進樓梯間不久,宋顔清就進來了。他本打算退出去,但認出來人是那天面試的女生。
樓梯間采光不錯,能看清她的面容。
她皮膚白皙,臉還沒淩霄的手掌大。兩彎濃密的眉毛下,嵌着一雙大大的杏眼,明亮淨澈得沒有一絲雜質……很漂亮,很靈動的漂亮。
然後,她把東西丢在這出了門,淩霄也沒急着走,算是幫她看着。
她沒一會兒就回來了,然後突然哭了。淩霄還從來沒見過有人還能這麼哭,一邊哭一邊瞪眼,又委屈又兇,也不耽誤她吃東西……
這時,宋顔清突然被噎住了,急得咳了出來。
而樓下的淩霄,邁開長腿走上去,擰開手裡的礦泉水,遞了過去。這水還是剛剛MG的人給他的,正好能用上。
宋顔清連忙接過喝了,然後含糊着說了一句謝謝。
她被噎到了,來不及像剛才那樣兇。淚水就在她眼眶中打轉,挂在長長的睫毛上,要掉不掉的,就像是雨後的杏花,隐隐反射着樓梯間窗外金色的光。
淩霄看着這雙眼睛,眼神晦暗不明。他覺得這個人很眼熟,好像在哪見過。
他下意識想給她順氣,然後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手停在半空中,不動聲色收回去了。
宋顔清艱難地咽下,喘了口氣,連忙擡眼看過來的是誰,繼續說着謝謝。然後,宋顔清直接愣了。
面前的男人,身量修長,五官精緻,尤其是眉眼。她還沒見過眉眼這麼漂亮的男生,眼尾勾勒出的弧度,如同精心繪制過一樣。
不過,着眼睛雖然漂亮,但沒什麼溫度。
“咳咳。”宋顔清假裝輕咳兩聲,心想,雖然他很帥,但也就那樣吧。
她立馬禮貌問道:“您是?”
“我是L&K的人。”淩霄随口應着,聲音也很好聽,磁性裡帶着清冷。
“你好。”宋顔清笑着打招呼。
L&K,一家大型制造業集團,主營業務是智能機器制造,包括工業機器人,AI機器人,以及正在研發的,集護理、陪伴、烹饪功能于一身的新型養老機器人。最近,L&K有一些優化重組的業務,要與MG合作。
這項目本來是Lynette的,現在由Ethan接洽。
宋顔清知道Ethan今天要接見甲方,可沒想到還有一個藏在樓梯間。
怪不得,這人一臉生人勿進,原來是甲方。
她又在心裡猜測這人的職級,下意識判斷這人的級别沒有Ethan高。因為,他看着比Ethan小太多了。
可惜宋顔清還不懂奢侈品,不知道這人身上的西裝造價多少。
宋顔清很自然地和他搭起了腔:“你怎麼在這?你不陪着你領導嗎?”
“過來透透氣。”淩霄回應,眼睛看向窗外。
宋顔清又問:“你……剛剛聽到我說話了?”
淩霄沒說話,面容溫潤,但神色冷清,微微一笑。
宋顔清解釋着:“我其實……我剛剛吐槽的不是我領導。”
淩霄看着宋顔清,眉梢微動,像是在等她繼續解釋。
宋顔清邊解釋邊吐槽:“我就是……唉,實話告訴你吧,老大有事請假了,隔壁組的老大自覺就給我安排上工作了,幹活都沒見他那麼自覺。”
“我也不是不願意幹活啊,可他是真難伺候,不說該怎麼幹,全靠我自己體會,我哪會體會啊?我體會完了,他再瞎指揮一下,徹底拜拜。但這和我有關系嗎?”
淩霄覺得這小姑娘挺有意思的,抱怨個人都能手舞足蹈。
他開口安慰宋顔清:“新人時期,是不容易。”
宋顔清看他搭腔,好像是找到了同病相憐的人,繼續拼命倒苦水:“唉,基層打工人都沒人權,尤其是我,都不算基層,是地下好幾層。事兒沒少做,好處卻最少。這領導看着沒多厲害,但不妨礙他事兒多,還最會甩鍋。那我直接過幾年再工作好了,一躍成領導,到時候鍋随便甩,還不用幹活……”
“你說為什麼啊?我看起來是很好欺負的樣子嗎?我腦袋上寫着背鍋俠嗎?我這個羸弱的小身闆,可背不了什麼鍋。唉,可真是拿着賣白菜的錢,卻要操賣白粉的心……”
他嘴角微勾,神色更加深邃:“你的新領導是?”
額…這話可以說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