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霄心裡莫名一軟，輕聲回應：“沒關系。”

然後他又開口，聲音很低：“不過，你說的也有點道理。我确實沒怎麼真心笑過的。我也确實目中無人。我以為我裝的很像了，你還是發現了。”

宋顔清有點急了：“不是，您人的挺好的，她們喜歡你也正常……”

“好了，我知道了，沒事了。”

“那您真不生氣了？”宋顔清看着淩霄，小心翼翼問着。

淩霄表情很柔和，不見一絲冷清：“我不是都收了你的道歉信了？都過去了，但下不為例。”

“嗯，謝謝老闆！”宋顔清也笑了。她現在确定了，老闆真的沒生氣。

淩霄又說：“不過，你以後别再這樣口無遮攔了。”

他發現了，這小姑娘膽子大，什麼話都敢說。可能因為涉世未深，雖然機靈，但還是沒什麼城府，很容易得罪人。

“我知道，我再也不這樣了。”宋顔清低下了頭。她确實要後悔死了，怎麼就管不住這張嘴。

淩霄也想緩和一下氣氛，就轉移了話題：“你之前不是叫Yanna嗎，怎麼剛剛他們叫你Dora？”

“啊…當時進外企要我必須起個英文名，我自己随便編了個Yanna。”有個名字叫Yana，寓意“God is gracious”。她覺得這名字就當時的工作一樣，都是天上掉餡餅。為顯獨特，宋顔清順便在餡餅裡加了個n。

“後來，在健身房也要用個英文名，我就又用了Dora，這個是正經名字。小學一年級英語課上，老師給我們分英文名的時候，抽簽抽的。”

宋顔清不知道Dora的意思，但淩霄知道，朵拉，上帝的禮物。

這名字和她很配。

淩霄又開口問：“你不是在實習嗎？怎麼還來這兼職？”

“掙錢啊。我要租房子，還要吃飯，那點實習工資哪夠啊。而且，我還要買衣服和化妝品。”宋顔清回答。

“家裡沒贊助你一些？”

宋顔清知道，淩霄為什麼會這麼問。

之前在MG和她同時期的實習生，基本都是付費打工，更别說有幾個留學生，住的都是一個月大幾千的酒店公寓。

可宋顔清和他們不一樣，她不能問家裡要錢。

其實，她去年十一假期，離開家的前一晚，劉雪梅還是給了她一沓錢。

宋顔清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錢。

宋家雖然不缺錢，但是家風勤儉，尊老為先，碰見宋顔清就哭窮。

所以宋顔清納悶，爸媽也沒發橫财，怎麼就突然發了慈悲？

劉雪梅也從來不讓人失望，當時拿着錢，苦口婆心叮囑道：“這些錢就交房租，千萬别亂花。你一慣大手大腳，得改，咱家也不是開銀行的，和你那些有錢的同學不一樣……”

熟悉的台詞宛如當頭棒喝，打散了宋顔清那一丁點的溫情和自我懷疑。

宋顔清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她真不想收，可她真沒錢租房。無奈之下，宋顔清抽出五千塊，

“沒必要總把我說得很敗家，明明從小到大，我根本沒多要過什麼。我身上這T恤三十塊，這一身從頭到腳，都抵不過萱萱姐上學時候的一雙鞋。”說着，她把剩下的兩萬塞回劉雪梅的手裡。

劉雪梅看着宋顔清退回來的錢，聽到這些話，第一次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她抿着嘴，沉默半晌才開口：“媽也不是這個意思……”

宋顔清懶得理他們是什麼意思，轉身收拾行李……

宋顔清知道，那兩萬多隻要她敢都拿走，就會和之前花在她身上的每一筆一樣，是她狼心狗肺辜負父母一片苦心的鐵證。

畢竟，于她而言，所有超出正常的饋贈，都在背後标好了價格。

而現在，面對淩霄的一句“爸媽贊助”，宋顔清有一種無從開口的感覺。

同人不同命，這幫天之驕子怎麼會懂五千塊難倒英雄漢的感覺？

想到這裡，宋顔清眼神有些落寞。

她低頭笑了一聲：“我爸媽已經贊助我一個月了。後面我可以兼職，就用不着問爸媽要了。”然後她又擡頭笑道，“你看，我這不是挺好的嗎？不止這樣，我還能攢錢出去玩呢。”

“你還蠻懂事的。”

“我嗎？”宋顔清看了淩霄一眼，眼睛帶着點莫名的光亮，“這就懂事了？”

淩霄輕輕點頭。他确實沒想到宋顔清完全自力更生。

他聽Lynette和Ellen說起過，宋顔清是獨生子女，父母都是國企職工，雖然比不上從小就出國的，但看起來也是什麼都不缺。所以，他以為宋顔清也和别人一樣，在付費實習。

宋顔清垂下眼眸，“其實我也沒那麼懂事的。”

她知道，劉雪梅絕對不可能覺得她懂事的。估計也沒少在背後埋怨她不識好歹。

她也确實不識好歹。

宋顔清不再想那些破事，很快整理好情緒，笑眯眯地繼續開口：“我還得多和公司裡的前輩多學習，更要向您學習，争取以後成為更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