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自得嚴自得,請牢記粉毛可能愛欲擒故縱!
他翻出九月初時在憤恨下寫的打油詩:
粉毛粉毛,兩個眼睛一隻嘴。
粉毛粉毛,一顆黑心一騙局。
粉毛粉毛,最是可惡就是他!
他默默讀了一遍後才稍微定下情緒。
對就是這樣,嚴自得鼓勵自己,安有之前為他賜予的代稱在此時浮現腦中,他擰着眉背着全世界在心裡叫了一聲圈,非常短促,短到這聲似乎從未在自己腦海出現,但又仿若此時自己不再是嚴自得,而是另一位代稱的哥哥。
像嚴自樂那樣的哥哥。
嚴自得告訴自己:不要膽怯,可以接受被抛棄。
但如果教室内見到安有又是另一回事,嚴自得闆起臉,擡起腳朝着大門走,但沒走幾步就發現了不對勁。
他眯了眯眼,前方帶着帽子的好像是安有。
嚴自得走得進了些,他假裝不經意擦肩而過——
是了,就是安有。
是戴帽子的安有,将粉色頭發遮住的安有,也是擁有着一張帶傷的臉的安有。
嚴自得站定:“安有。”
安有身影僵住,書包肩帶正被他扯得一晃一晃。
在嚴自得下達第二個咒語之前,安有終于轉過了身,他還是笑着給嚴自得打招呼。
“早上好啊嚴自得。”
嚴自得冷笑:“我挺好的,你看起來不是。”
安有摸了摸臉:“被你發現了。”
嚴自得帶着安有去醫務室。
瞧安有臉上挂彩明顯,嚴自得還能冷嘲熱諷一句:“你打翻調色盤在你臉上了?”
安有把帽子壓得更低了,他亦步亦趨跟在嚴自得身後:“那也沒有,就被揍了一下而已,但是也不痛。”
嚴自得隻當他在假威風,以至于說出來的話怎麼聽都變了樣。
“少爺你都不帶保镖嗎?還能被人揍。”
安有如實回答:“沒有保镖,這裡很安全,以前被揍過,但以前會痛,現在不痛了。”
嚴自得滞住,安有的回答讓他沒辦法不去多想,屬于安有的記憶節點再次翻湧,他回憶起最初在車上時安有那一瞬微妙的停頓。
也許粉毛跟自己一樣有一堆神經質的爹媽。
但嚴自得不擅長安慰,他對待自己都是将難挨的痛苦的全卷作一團丢進記憶深處,更遑論對待他人。
于是他想到了應川,正想把應川也叫來時安有又開了口。
他眉頭皺起看起來好苦惱:“哎晚上爸爸來接我肯定又要心疼壞了,嚴自得你知道有什麼遮掩的方法嗎?”
嚴自得所有的話都噎在嗓眼,他狠狠吞下一口氣。
果然,少爺的痛苦全是自己臆想。
“沒有,”嚴自得克制着語氣,“你把你臉遮住就差不多了。”
“哎——”安有長長歎了一口氣,“我可憐的臉蛋噢。”
校醫處理得很快,嚴自得起初想走,但又被安有軟磨硬泡着留下,大眼仔那會兒裝作可憐兮兮模樣說嚴自得你真的舍得我一個人嗎?
嚴自得沒說出話,認命一樣站在門口當黑無常,臉色陰沉,隻叫其他同學進來還反複确認了幾遍牌匾。
“就是醫務室。”嚴自得幽幽開口,他還特地往外邊挪了一下。
同學緊張兮兮地看他,又緊張兮兮進門。
房間内傳出幾聲交談還傳來幾聲悶哼,但都不是安有,到聽見安有的聲音時,已經是他最後在向校醫道謝。
“謝謝,我走了。”
聲音好沉悶,嚴自得還以為他是因為校醫手勁大痛的,待到他一出來,才發現是因為校醫技術不精,将他的臉用繃帶簡直都纏成了蠶蛹。
嚴自得眨了眨眼。
安有警告他:“不準笑!”
嚴自得側過頭,沒忍住,還是笑了一聲。
安有氣得憤憤:“庸醫啊這是,庸醫!”
“确實庸醫,”嚴自得這下都不再憋着,他少有笑得如此自在時刻,但他收斂得也很快,在安有還愣神間拍了拍他腦袋,“回去吧,蠶蛹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