闌珊太壞了,她要用自己脊背上殘存的傷痕,逼迫她重新回想起那一夜,湯旖唯每塗抹掉一道痕迹,都能回想起她們相擁的某一個瞬間……某一個激情蕩漾、意亂神迷的瞬間。
負罪感占據了大腦。
可是湯旖唯從未接觸過女人之間的情事。
太過于規矩與刻闆的生活,造就了她一片白紙的情感經曆,她未曾談過戀愛,更不必提……性.事。
就連與萬哲先的婚事也是被迫推着走的,自打中學起就有這種兆頭,她似是天生對感情這事一竅不通,對旁人紅到耳根子的臉龐都視若無睹,被告白了才後知後覺。
似是與男人的性.事才稱得上性。
她以前便是這麼覺得。
一切都發生的太過于突然,她尚未建立新的三觀,身邊又沒有這種朋友探讨對策,拘泥于世俗禮教的她很難将事實與性.事聯系起來,隻記得那時……
她慌不擇路,擡眸便撞見這個面貌過分張揚漂亮的少女,眉清目秀五官犀利。
湯旖唯從身邊人對待她的态度猜得她必定身份不凡,她的本意确實是利用少女擋一擋那些醜惡的目光,卻沒料到她便是萬哲先不曾寵愛過的獨女,也不曾料到,那藥性強至……如此地步,竟然将她控制不住身體,磁鐵一般靠近對方。
是她的錯。
十幾歲的年紀,個子相貌初具雛形,三觀卻還未成形。
過早接觸學校之外的事情,難免會對她産生不可避免的影響,耽溺于情愛不可自拔。
被忽視貫了的女孩往往會以為“愛”一字淩駕于一切之上,可是闌珊她……
說到底是不過是個疏于管教的幼子,似是一隻身上長滿了尖刺的刺猬,向陌生人咆哮展示獠牙,内心卻極度渴望關心與寵愛。
這一點……
像極了小時。
若是闌珊因為自己的不慎闖入而改變原有的生存軌迹,比如今夜将她抵在車窗前的那個吻,她好似已經有了上瘾的前兆了,湯旖唯自認為不過于是一個匆匆而過的路人,又怎麼擔得起這樣的罪責呢。
塗抹碘伏的動作又放輕了些,闌珊背脊上除卻指甲的劃痕,還有少部分淤青,應是白日裡與那男孩争鬥時留下的。
其實那天湯旖唯瞧清楚了她的眼眸,也大緻知曉她在盯着男孩父親時心中大抵是怎樣的情感——
倔強、憤恨、卻又無可奈何。
就似是一隻饑寒交迫的流浪狗,隔着櫥窗與嬌生慣養寵物狗對視,本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原則,卻還要被不分好歹的寵物狗拖着咬着不放口,最後,還要被他的主人一榔頭錘下來,咒罵她沒人要,咒罵她再滾遠些。
可這個孩子……心是不壞的。
起碼沒壞透底,曉得知恩圖報。同樣是今夜,體貼入微地看到她腳跟的磨損,以嫌她走路慢作借口,俯下身子來,主動提出更換那鞋子。
繼母這個身份是惹人讨厭的,代替萬哲先去冒充她的家長本是舉手之勞,所以湯旖唯也同樣沒料到闌珊會出手相助,就像她之前說的那樣,鞋子磨腳,隻不過是一件小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