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那人消息發得不止這一條，還有幾條是在幾個小時之前，昨天晚上10:37——

“在嗎？”

“可愛貓貓表情包.jpg”

不過湯旖唯根本就不曾點開她的聊天框，因為顯示的未讀消息有三條，闌珊稍微松了口氣，她其實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緊張，因這廖廖幾條消息生出一股不悅的心緒來。

她隻用了三秒鐘，便說服了良心。

手指快速往上翻，好奇這人的來曆，想從與那人聊天的蛛絲馬迹之間翻出些什麼旁的線索來，很可惜，往前翻二人的聊天記錄也沒有幾條，除卻每年卡着零點發來的新年好之外……

偶爾那人會發來一張圖片，有藍天白雲，有飛機有大雪，而湯旖唯會簡短評價一兩句“不錯”“好看”……總而言之，皆是一些毫無意義廢話。

甚至看不出關系的親疏遠近，這個人的頭像是一張意義不明的風景圖，可能是自己拍的也可能是網圖，闌珊分辨不出來；湯旖唯的微信裡甚至沒有這人的備注，這人的微信名是一堆标點符号組成的顔文字，朋友圈設置永久可見，可一年也隻有一兩條消息，眨眼的功夫便翻閱了個遍，于是沒過多久闌珊便覺得索然無味。

她随手将那人的名片轉移，用湯旖唯的微信推薦給自己，又删除了這條聊天記錄。

……

***

回憶戛然而止，闌珊盯着草叢裡這隻不斷“喵喵”叫的小三花貓，腦海裡浮現出昨天晚上那人緊緊趴附在身上的情形，兩幅身子嚴絲合縫地緊緊貼合，每一處柔軟都彼此相依……

闌珊的臉頰紅了紅，在雨幕中這抹紅潤顯得很可疑。

其實讓她臉紅心跳的不止于昨夜她們肢體上的觸碰，還在于湯旖唯那出現了裂縫的心牆。

她擅長傾訴，擅長包容，擅長細緻入微地體貼旁人；唯獨不擅長訴說自己的苦難，不願展現出自己的脆弱……

思緒飛散間，那小三花貓叫嚣地更厲害了，它直接跳出來，爪子扒拉着闌珊鞋子上的繩帶，順着那褲腿似是攀岩一般，窩在闌珊的膝蓋上，試圖用毛絨絨的胡須去蹭闌珊的臉頰。

闌珊沒有躲。

她今日不知怎地，腦子總出現湯旖唯的影子。譬如現在，她想起她昨天問她：

——如果是現在，再養一隻小貓，你還會願意嗎？

——嗯……願意。那醉鬼昏昏沉沉地說道。

現下家裡的條件應該挺合适的，别墅裡空間寬敞，足夠幾十隻貓撒開了性子在這裡狂奔；也不必憂心是否有人照料的問題，每日會有家政阿姨定時定點來上門打掃做飯，多出一隻小貓也不過是多喂一點糧食的功夫，給阿姨多加一些錢，便能省了心。

至于膝蓋上這一隻小貓為什麼老是拿頭蹭她。

闌珊不知道。

可能是它身上有跳蚤不太幹淨，有點頭癢吧……

于是她貼心地摸了摸小貓頭，喃喃道：“你這小家夥帶回了家，能不能讓她開心一點呢。”

小貓嗅了嗅她的手指，發出兩聲長長的喵叫。

其實陰雨天一隻不到兩個月大的小貓，如果找不到媽媽，活下去的幾率是很渺茫的，闌珊不否認自己也有私心，她在某一時刻從它身上竟然幻視了幼年期小小的自己——

稚嫩的眉眼、稚嫩的哭喊，無人照料的自己。

闌珊不由分說，默然将它綁架了，将校服外套脫下為其裹上一層外衣，剛處理完一切動作便發覺一輛行駛地很緩慢的車，慢慢停在她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