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遞第二天一早就送到了,被送到了别墅門口等待簽收,闌珊穿着睡衣揉着眼眸,睡眼惺忪地慢騰騰把快遞往家裡搬動。
為了方便小湯圓以後在家裡賓至如歸,随意都能尋到休息的地方,她特地設計了一個樹形貓爬架,巨大的根部模拟了原生樹樣,坐落在别墅的角落,彎彎延延的枝丫遍布了整個牆面,讓小湯圓即便在家也能體驗叢林生活的感覺,随時随地當一隻野貓。
“闌小姐。”
家政阿姨笑容憨厚,平日裡周日這個點闌珊都在睡,少說也要睡到日上三竿才會醒來,從醒來到起床又要花費些功夫,今日卻摸索着下巴一臉犯愁的模樣盯着地上紙箱,她試探性地說:“小姐,我幫您搬進去吧。”
“不用了。”闌珊說:“我自己來,阿姨您等下多煮一碗醒酒湯吧,就要……蜂蜜檸檬茶,冰糖少放一點,她不喜歡吃太甜的。”
昨夜确實加重了闌珊對湯旖唯的刻闆印象——不善酒量。
她的清醒體現在與溫絮兒電話時的條理清晰,可是挂了電話停止了工作事宜,怔怔的模樣便顯得有點呆闆。
在沙發上小坐一會兒,又撐着精神去洗了個澡,似是為了省事連睡袍也不願意穿,罕見地套了個浴巾便輕飄飄地出來了,濕答答的拖鞋從洗手間滴落了一地的水漬,從一樓流至樓梯又流至卧房。
闌珊其實很讨厭有人擾亂她别墅裡的衛生。
她嫉妒厭惡萬哲先敲打煙頭時掉落下來的煙灰,似是粉塵一般還帶着煙草的獨特氣味,玷污了她别墅的空氣,既傷身體又嗆人。
也讨厭他進家門時不換鞋,踩在地上的肮髒腳印。
她讨厭一切擾亂秩序的存在,唯獨不厭惡昨夜醉态留下水漬的湯旖唯,甚至有些惦念她這樣子——
意識不甚清醒時才會流露出的幼稚與可愛。
彼時她為湯旖唯定的醒酒湯才剛送到,她提着外賣敲響湯旖唯的房門,三聲無人應答,她會心推門而進,瞧見的便是這副樣子——
軟榻上,一顆蠶蛹。
她像是把自己卷成花卷了一般,整個人連同被子變成圓鼓鼓的模樣,鼻子埋進被子裡,隻露出一顆腦勺,證明被子中心不是什麼妖物而是人。
小湯圓不知什麼時候跑到她床上。
很安靜地睡在她腳邊,也是同樣将自己團成了一個花卷,一貓一人無痛擁有了同款睡姿,一個比一個睡得香甜。
闌珊于是将腳步放的很輕。
心也跟着柔軟下來了。
“旖唯,湯旖唯?”
她第一次喚她的名字,拿指尖點了點她的發旋。湯旖唯清醒的時候她還不敢這麼叫她,就隻敢趁她醉時或者睡着,過過嘴瘾。
“嗯?”湯旖唯不悅地探出腦袋,眉頭擰成一團山巅,撇嘴小聲嘟囔:“你要幹嘛啊。”
她往軟榻旁邊滾動,被褥随着她的動作掀開,窩成一團的頭發垂落在肩頭,臉頰上滿着微醺的紅暈,桃花似的粉嫩。
“來,把這個喝了。”
闌珊把醒酒湯送到她嘴邊,心中隐隐生出一股風水輪流轉的好笑來。
前些日子她發燒便是湯旖唯撐着身子照顧她。而如今,陳芳女士身體抱恙,引得湯旖唯女士也心緒不佳。
便是闌珊學着她之前的樣子來生疏地照顧她。
生病的時候總容易脆弱、想要别人陪在身邊。
醉酒的孤單夜晚也是同樣,想起前幾日她在客廳發現的濕漉漉的湯旖唯,梨花帶雨的狼狽模樣不比撿回家的小湯圓好多少,那時她會想要人陪在她身邊嗎?
那天是她,可以後呢。
以後陪在湯旖唯身邊的人還會是她闌珊嗎?
一個無名無份的女人。能扯的上的關系就隻有一個萬哲先,一想起萬哲先,闌珊便又是一肚子悶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