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劉教授詫異的目光猶如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可一瞧見沈亦懸充滿寒氣的眼神,看着對方身高腿長地站在自己面前,劉教授卻覺得自己眼中的憤怒和悲哀都被這塊冰化成的水澆透了心,變得無限荒涼。
“就是因為你總是這樣……就是因為你總是這樣!”他忽然發難大喊起來,手抖得拿不穩槍,直接将激光射在沈亦懸腳邊。
沈亦懸眼皮一跳,壓根來不及躲開,幸好沒射中他,隻是打在了旁邊的大理石地闆,留下一個黑色的窟窿,和一股袅袅飛升的白煙。
他這幅受驚發愣的模樣,落在劉教授眼中,就是看不起。
劉教授見狀忽然大笑,笑着笑着淚便奪眶而出,聲音沙啞道:“研究院一共隻有十五個研究教授,而我是墊底的那個。我在這個工位上辛苦工作七年,什麼苦什麼淚什麼痛什麼怕我都忍了。”
“但是三年前你一來,所有人都議論紛紛,期盼你把我擠下去,我幹了那麼多年,上級下屬,卻都在你來了之後就倒戈,憑什麼?”
沈亦懸一愣,覺得莫名其妙。
怎麼就哭了,怎麼就開始掏心挖肺了?
他幹什麼了,這個教授要跟他說這些?
他還是一副沒什麼情緒的表情,隻是很輕地皺了一下眉,說:“你努力點讓我不要超越你不就好了。”
“說得簡單……”劉教室u擡頭看他,臉色慘白,唇角卻挂着一抹詭異的弧度,嘴唇一張一合,說,“你看,你還是這樣……目中無人。”
沈亦懸沒再說什麼,隻是向他伸手。
劉教授總算舍得交出另外兩把槍,隻是在沈亦懸握住時,他的力道不變,也沒有松手。
“給你槍可以,我也知道你留下我,是想知道更多的信息。”他直勾勾地看着沈亦懸,原本就瘦弱的身體,在此刻看起來更是骨瘦如柴,眼圈青黑。
他像是老了好幾歲,又好似剛從鬼門關闖回來,流着淚陰恻恻地笑:“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訴你,但是你得帶我一起走,你要保證我能跟你一起活下去。”
“我要活下去,沈亦懸。”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揪住青年的領口,在沈亦懸的耳邊說。
·
秦書燕和姜皓坐立不安地等待着。
經過樓梯那一幕,秦書燕不太敢跟姜皓搭話,好在姜皓也沒有搭理她,兩人相安無事地等着。
直到姜皓語氣平靜地說,他要去一趟地面。
秦書燕皺眉,“沈助讓我們等他回來。”
“上面有一個書櫃,你沒看見麼?”
“是麼?沒看見。我爸沒說過那個箱子啊。”秦書燕皺眉。
姜皓則道,“或許你爸爸也不知道那個櫃子。”
兩人于是握着唯一的激光槍,又打開通往地面的鐵門,小心翼翼地貼着牆往上走。
殊不知,他們前腳剛走,後腳沈亦懸便扶着劉教授回來了,劉教授失血過多幾近昏迷。
可到了安全去門口也沒見人開門,眼看着劉教授随時要暈,沈亦懸毫不留情地掐了一把他的傷口,劉教授瞬間疼得瞪眼。
沈亦懸言簡意赅說:“虹膜。”說罷便扶着劉教授掃虹膜。
劉教授别無他法,一邊吐血一邊聽話地睜大眼睛掃描,掃完門一開,兩人便迫不及待地進門關門,一氣呵成。
随後,劉教授秒暈,就這麼軟綿綿地挂在沈亦懸身上。
沈亦懸掃了一眼不遠處通往地面的虛掩的鐵門,心想那倆人大約是上樓去了,随後把劉教授放在地上,開始包紮傷口。
隻是包紮需要繃帶,再不濟也得是塊幹淨的布。思來想去,也就姜皓身上的工衣最幹淨,沈亦懸于是扔下劉教授上了樓。
他一路往上,聽見一男一女對話的聲音。
“你知道這個櫃子的密碼?”
“嗯,我的工作是整理資料,每個密碼櫃的密碼我都有。”姜皓說,“以前我還想,怎麼多出來一串密碼,想必就是這裡的了。”
他說完這話時,沈亦懸剛走完最後一節台階,就這樣出現在秦書燕和姜皓的背後。
兩個年輕人說着話,完全沒有意識到他的靠近,直到沈亦懸拍了拍姜皓的肩。
姜皓驚叫出聲,回頭瞧見他之後又虛弱地拍着胸脯,抹了一把虛汗說:“是你啊,吓死我了。”
“在幹什麼?”
青年個子很高,沈亦懸才剛到他太陽穴,說話時總是下意識地擡頭。
姜皓垂眸看着他,露出一個腼腆的笑:“沒什麼啦,隻是我知道這個櫃子的密碼。”
“那你打開。”
姜皓點頭,果然很順利的打開密碼,自賣自誇道:“我就知道我能打開,我厲害吧?”
拉開櫃子,密密麻麻都是黃色牛皮紙做的檔案,沈亦懸的目光全落在櫃子裡的景象,并未擡頭看他,隻敷衍地說:“嗯,很厲害。”
秦書燕聞言也想誇一句來着,一擡頭,卻見高個的青年面帶微笑地望着沈亦懸的側臉。
那漆黑的眼眸一動不動,貪婪又瘋狂地描繪着沈亦懸的面部輪廓。
隻是,那不是看愛人的眼神,也不可能是友好的表現。
更像是一隻惡極了的餓狼,克制着自己想要瘋狂攝食的本能,在窺觊着獵物散發的清香。
秦書燕被自己的想法驚出一身冷汗,她一把拉過沈亦懸,撫掉自己滿身的雞皮疙瘩。